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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饲养手册(59)

“我南齐有陛下为主,实在是国之大幸!”

“……”

众人皆是高声齐呼万万岁,夏侯召端坐高台,朝下看去,一个个锦衣华服的大臣,或是脑满肠肥,或是精瘦见骨,都是一样的认真谄媚着,他们的吃穿用度皆取自民脂民膏,却只会阿谀奉承。

若国之重臣皆是谄媚阿谀的小人,这个国家不会长久,这个朝代或如白蚁啃食堤坝一样缓缓瓦解,抑或是如雪崩一样骤然哄落,然后被掩埋进史册里,任由后人去解说。

但是,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干系,他都不将自己的命当做命,又岂会在乎黎民百姓与这个国家的生死兴衰。

成帝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按照繁琐的步骤吃下了这枚赤红的丹药。他揭开小童手中玉盅的那一刻,浓烈的血腥味随着风飘散。

方士一甩拂尘,神色麻木,淡然的解释“此乃是方出生婴儿的头颅血,只有凑齐九九八十一个婴儿的头颅血,此丹才能发挥作用。”

座下的大臣有一阵轻微的骚乱,九九八十一个婴儿头颅的血?那不是八十一个孩子的性命凝成的?但眼看着成帝欣喜若狂的用玉蛊里的血服下丹药,却还是昧着良心道。

“这些孩子真是极大的福气!能为陛下入药,为南齐昌盛出一份力,实在是他们的荣幸!”

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又此起彼伏,夏侯召冷眼看着这些人,他以往自己已经足够冷血无情,没想到这些整日里喊着仁义道德,大义凛然的朝臣才是真正的禽兽不如。

但他的情绪依旧没有什么起伏,更不要说一丝一毫的痛恨和惋惜了,你不能要求一个天生缺少怜悯之心的人有这样的感情,实在是太过于苛求了。

木宛童的腹痛较比第一天快要昏厥过去已经好多了,只是腰背依旧有些酸疼,长久窝在床上更是不行。

夏侯召回来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木宛童正临窗写着什么,他凑过去看,字写得极好

“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

借问何为者,人称是内臣。

朱绂皆大夫,紫绶或将军。

夸赴军中宴,走马去如云。

尊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

果擘洞庭橘,脍切天池鳞。

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

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夏侯召皱了皱眉,有些不大懂得,他仅有的那些只是都是军师教的,军师用兵书给他启蒙,教他排兵布阵,却从未教他诗词歌赋,这些花里胡哨的字单个拎出来他认得,若是拼凑在一起,他再理解只能理解个大概了,就像木宛童如今临摹的这首诗。

“写这个做什么?”他问道。

木宛童用湿帕子擦了手,去给他细细的解释“这首诗讲得是灾荒年间,朱门依旧煊赫,而灾区穷人却易子而食的事。不过是我有感而发,想起当今氏族大夫骄奢无度,而穷苦百姓却在吃糠咽菜,卖儿鬻女才能谋得一条生路,随手便临摹了。”

“童童是在怜惜那些穷苦百姓?若是的话,我大可开仓放粮。”夏侯召想着她高兴便好。

木宛童摇头“外祖还在邺城的时候,总是叹息世无明主,百姓漂泊流离,不得安稳,而朝中却还是一片刻意营造出来的盛世太平,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开仓放粮不过只能解一时之忧,难平长久之患,百姓能一时填饱肚子,却不能一辈子倚靠你救济,何况你又有多少钱财粮食能供应?终究不是长久明智之举。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升米恩,斗米仇。

若有一日你因无粮可放,不再开仓放粮,你反倒会成为百姓眼中的罪人。”

“那当如何?”他继续问,只要木宛童想,他就去做。

木宛童沉吟半晌,方才幽幽道“若是改朝换代,为百姓开辟一番新的天地,能让他们安居乐业,自给自足,这才算从根儿上解决了问题。

只是这法子过于偏激和危险,稍有不慎,不但满盘皆输,还会将天下都拖入战局,北越、西晋、东秦都对着南齐这块土地虎视眈眈,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扭转局势不可谓不难,现在四国勉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但是南齐没有太多的国力可供消耗挥霍了,战事是迟早的,不过早晚。”

“早晚流血漂橹,横尸遍野……”她补上一句,声音低低的不知说给谁听,竟有些荒凉和感伤。

夏侯召将她横抱起来,木宛童一惊,慌乱中搂住他的脖子“你做什么?”

“地上太凉,你在地上站着的时间够久了,太医嘱咐不能受凉。”夏侯召义正言辞的解释,复又凑近她的耳边低低道“早晚都会有办法的,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木宛童抱紧了夏侯召的脖颈,心中各种滋味都有。夏侯召依旧没有怜悯之情,也没有什么家国大义,很可惜自己一直没能教会他,但是他愿意为了自己,去做他原本不会做,不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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