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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伴凭栏看月生(11)

虽是青天白日的,但他这张脸……只希望能碰到些憨厚老实之人,不太在意他的样貌吧。

卢闰片刻的犹豫,那人却已经将水打好了,眼看着便要离开。

“那位兄台!那位兄台!”看那人一头黑发,想来年纪也不会太大,卢闰扯着嗓子喊着,他现在正是变声的年纪,声音嘶哑难听,若是喊大声了,喉咙还疼痛得厉害,但现在哪里顾得了这些。

那人也不知听没听见,仍旧自顾自的拎着水朝林子里走。直到卢闰喊了十几声,那人才停了下来,转身疑惑的问道:“叫我?”

这个时候,卢闰也已经跑到他身前了。于是他这一转身,两人便看清了彼此的样貌,却是把对方都吓了一跳。

卢闰的貌丑是天生的,这人却是后天的,左边半张脸该是被烧过,如今虽已痊愈,但左眼该是已经瞎了,且留下了暗红色扭曲畸形的伤疤。而他的右半张脸却白净清秀,细长上翘的凤儿眼,翘鼻,红唇,端的是个美男子。

如此左右对比,丑的越发丑,俊得越发俊,比之卢闰满脸画花一般,更让人心惊肉跳。

但卢闰面对着张脸的恍惚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朝着这青年一拱手:“这位兄台……”

“你称我兄台?”那男子挑眉一笑,左脸扭曲骇人,右脸却邪魅勾人。

卢闰终于感觉有些不对了,他刚才只顾着为遇人而高兴,根本没注意看自己遇到了什么人。

如今细看,这张诡异的脸还是其次,更诡异的是,他眼前这位“兄台”穿了一身纯白的书生长衫,但在这深山老林里,这衣衫莫说是尘土,便是草叶也没有沾上一根!再看他拎着水桶的那只手,细嫩白净,指根处还有几个小窝窝,怎么看也不像是干活的手……

这人站在那任由卢闰打量,估量着他看完了还兴致勃勃的询问:“如何?”

“公子?”卢闰试探着问。

“……”仍旧笑而不语。

“大侠?”

“……”好像更开心了。

“前辈?”

“你不知道我是谁?”对方干脆大笑了起来,看他前仰后合的样子,到似是很开心。

“不知道。”这种问题,说谎也没用。不过听他这么说,他应该不会是妖怪之类的了——穿越都有了,卢闰对于世上有无妖怪并没前世那么确定了,可能真的是个隐居的前辈高人。只不过,有可能是邪派的前辈高人……

“你到这来干什么?”对方却并未立刻告之卢闰自己的身份姓名,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从崖上掉了下来,被一棵松树接住,一路爬下来,顺着溪水朝外走,就到这了。”卢闰指了指自己掉下来的悬崖,他自认不是个机灵巧辩之人,此时此刻还是实话实说最佳。

“自己跳的?”

“别人推的。”

“为什么推你?”

“不知道。”

“有老婆孩子吗?”

“没有。”

“有爹娘兄弟吗?”

“没有。”

“有师傅师娘师兄弟吗?”

“有。”

“对了,你这衣衫……”对方上下看了看卢闰那一身比乞丐装好不了多少的破烂衣服,“截云派的?”

“是。”卢闰倒也不奇怪他知道自己的门派,这人住的地方距离截云山并不算远,算起来两边也算是邻居,呃……邻居?“这位……可是鬼医前辈?”

这附近山清水秀,虽不算武林中人开山立派的首选,但也不该只有三两个三流门派在此立足。原因就是这里二十多年前出了一个大恶人,屠尽了当时这附近最大的一个武林世家满门。当时武林正道还组织人手征缴过这恶人,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

这人也就在附近一个无名山谷里住了下来,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风声,说这人有着一手通鬼神的医术。也确实有不少人来寻这恶人求医,渐渐的这人也就得了个鬼医的名号,甚至他住的那个山谷如今也被称为鬼医谷。

“还算有点机灵。”鬼医点点头,“那你是被截云派的仇家打下来的?”

“不,我是被我师父师兄打下来的。”

“哦?”鬼医独眼一辆,笑得更……诡异了,“不错不错。”

都惨成这样了还不错?

“既如此,我便收下你做个杂役吧。”鬼医把手上拎了半天的那桶水递了过来。

“前辈……”

“怎么?你不愿意?”见卢闰没接,鬼医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卢闰立刻把水桶接了过来——所以说无欲则刚,卢闰现在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当然也就软了。

“前辈,我能问问怎么我就成了杂役了吗?”刚接过水桶,鬼医就已经当先走了,卢闰却不死心,想要给自己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