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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伴凭栏看月生(140)

“谢过小郎中,劳驾了。”长宁侯没有不快,也没有失望,只是感激的朝着墨岘点了点头,便如同一个温厚长者,反倒是让厚脸皮的墨岘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下先去配药,明日再为侯爷开始治疗。”墨岘能想到的,也只有药泡、按摩,加针灸了。不过他也得回去想想具体的治疗步骤,以及用药。

“小郎中,可否请您的这位朋友,留一下?”墨岘告退,长宁侯却对着他身后一指。墨岘一看,不是非要跟来的鬼医,还能是谁?

没等他说话,鬼医已经摘下了斗笠,那张脸让花长怜和冯思定都是一惊。也幸好这屋里一开始就没了侍卫仆役之类的闲杂人等,否则说不准就要出点事。

可是那长宁侯看见鬼医容貌,却并无惊骇之意,眉峰蹙起,黑瞳中到似是心痛……

结果,自然是鬼医留下,其他一干小辈退了出来。

“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十几天前,我舅舅忽然被皇上辞了官,还被赶出了京,一路赶回封地来了。”

“这地方是长宁侯的封地?”这样太偏僻,离京城也太远了点吧?

“原本不是的,我舅舅原本的封地可是江南的几处膏腴之地,谁知道这次皇上犯了什么毛病,不但把我舅舅赶出来了,连封地也给换了。刚到着镇子,我舅舅就让我出去找你。我还奇怪呢,没想到真碰上你了……”

“行,别说了,我知道了。”墨岘点头,明白了这看病是假,实际上,长宁侯看人才是真吧?

“干什么还来找我?”鬼医木着脸,明显是口气不善。

“就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现在知道了,然后呢?”

“当年那事情,有些误会。”

“原来你是做说客来了!”鬼医眼睛一瞪,一脸的恼恨狰狞,便如恶鬼一般,冲过去就揪住了长宁侯的衣襟,一把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可还未等他再说什么,长宁侯忽然咳嗽了起来。鬼医一惊,手便松了,长宁侯也跌回了床上,可这一下,他咳嗽得却更厉害了。

鬼医拧着眉,一把抓起了长宁侯手腕,看似凶狠,其实……不就是担心那人身体吗?

“你到现在也这么会装,这么重的内伤……刚才怎么不说,只让那小子看你的腿。”

“你不是也说我会装吗?”咳嗽的那一阵总算过去了,长宁侯略有些喘的笑着看向鬼医,“若是方才让他看了,你不也就知道了吗?现在,哪里还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鬼医咬牙切齿了一番,不过最终却只是一章贴在他胸口,帮他顺气理脉:“谁打的?”

“……”长宁侯闭着眼睛,不说话。

“你那腿,怎么弄的?”

长宁侯眼睫抖动了两下,却依旧闭着眼不说话。

“都是他弄的?!”

“唔!咳咳!”

鬼医一怒,手底下正调理的内劲也不由得一猛,措不及防之下,长宁侯一声闷哼,一口黑血就咳了出来。这可是把鬼医吓了一跳,一阵手忙家乱之后,才确定他虽然劲气用得大了点,但长宁侯咳出来的是胸肺处的淤血,倒也算是错打错着。

“我能活命,是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别又给我闭着眼不说话!我告诉你,不人不鬼的活了二十多年,我可不是曾经的那个傻小子了!”鬼医真的是怒极了,一手扣在长宁侯的喉咙上,另一只手就去捏他肩膀上的骨头——那力道正好是让人疼痛不已,却又不会断了骨头。

长宁侯却依旧不睁眼,甚至可以说是表情平静,如非他身上微微颤抖,鬼医甚至以为自己捏错了人。待小半刻钟后,长宁侯已经是汗湿重衣,脸色青灰,便是呼吸也渐渐微弱了。

鬼医这才放开手,却有些气急败坏。坐在床边咬牙切齿了半天,伸手就去撕长宁侯的衣衫,对方身子颤了一下,却未反抗。鬼医看他如此,先是更气,但待解开了他衣衫,却顿时怔住了。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伤疤,以鬼医的行医经验,能认出鞭伤、烫伤,撕咬出来伤痕,但有些伤口参差不齐的让他都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弄的。初时脱衣服所为的那种冲动顿时烟消云散了,鬼医心口沉沉的,如今只想看看长宁侯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解裤带的时候,长宁侯又哆嗦了一下,但依旧没反抗,结果,鬼医在长宁侯的左腿内侧,发现了一个“娼”字,一笔一划,都是被刀子刻上去的。

鬼医几乎摊坐在了床上,两眼呆滞毫无焦距的也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直到长宁侯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才把他的神智拉了回来,但是眼泪也一下子模糊了双眼——他有多少年没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