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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诺(194)

挣扎让他得到的是战友们不分轻重的猛踢,他的额头流出了鲜血,视野开始变得一片血红。

“啊?嗨!”新兵端起枪,挺起刺刀扎向了孕妇。

孕妇的眼神一直是麻木的,但是在面对近在咫尺的刀口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可被紧紧捆绑在柱子上的她,能做的只是挪动一下身体,不过一寸、两寸的差别,至少……至少刺刀没有扎在她的孩子身上……

长谷春冈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即使用撕心裂肺也不足以形容。

“上帝啊!上帝啊!”即使肤色不同,即使很多人对于亚洲发生的那段历史无比的模糊,但那并不表示人们感觉不到那种伤痛。

有些年纪大的男士开始吞下急救的药物,女士则紧紧抓住身边男伴的手。每一排都有哭泣的声音传出来。一些承受能力差的人产生了离开的想法,但碍于礼貌却只能坐在原地。还有些人闭上眼睛,低着头,开始默默的祈禱。

长谷春冈彻底的被小队的同僚孤立了,队伍里最脏最累的活都是他的,同时还伴随着来自战友的侮辱。原来爱笑温和的长谷春冈变得沉默,他闷头干着所有被安排的活,不说一个字。只有井口,会悄悄的给他塞一些食物。

“长谷春冈,这么沉默是不是想家了?!来,我带你去最能找到家乡滋味的地方。”有一天,军曹忽然又变成那个把长谷春冈当成弟弟照顾的好男人了。其他士兵也跟着起哄,他们半强迫的拉着长谷春冈离开了军营。

一间原来是某家宗祠的地方,现在门口聚集了许多排着队焦急等待的日国军人。

“慰安所?”长谷春冈看着门口挂着的牌子,沉闷冰冷的脸变得温柔了一些,“说是国内来的女学生,给士兵唱歌跳舞的地方?”

他温柔的黑眼睛,让所有看着电影屏幕的观众都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士兵,一定是想到了自己在家乡的妹妹,那个穿着红色衣裙的漂亮女孩。

军曹和其他士兵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和眼神与长谷春冈清澈的视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成年人都知道这种笑容中蕴含的是什么意思,而了解到这种意思的人们,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粗暴的攥紧。

不知道军曹和其他士兵说了什么,他们得以插队。

“这里的可都是充满家乡风味的节目!”军曹带着他走进了一排房间中。

那地方根本没什么节目,倒像是最下等的女支院,没有“客人”的女孩们一个个只是裹着薄薄的被子。

长谷春冈的表情变得越发苦涩,他意识到了,国家再一次骗了他,骗了很多人,他转身要走,但是军曹拉住了他。

“惠子!惠子你在吗?!啊!惠子你在这里啊!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

军曹猛地扯开了一个把头脸都裹住的女孩的被子,女孩发出一声惨叫。

长谷春冈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是他的妹妹!本来应该在家乡等着他回去,等着穿上白无垢作为最美的新娘出嫁的妹妹。

长谷春冈第一次打了军曹,他抱住妹妹,想要带走她,但是被打翻在地的军曹和其他士兵围了上来,把他拉了出去。惠子坐在那,看着哥哥离开,露出了一个笑容:“再见,哥哥……”

外边打起了雷,大雨倾盆而下。

长谷春冈在站岗,大雨把他浇得湿透,他的眼睛里却燃起了两团火。

他偷偷的离开了站岗的位置,在大雨里跑去了慰安所,就算是这种鬼天气,这地方依然排满了人。

一个女孩被被单草草裹着抬了出来,一脸焦急的长谷春冈愣住了,不过是几个小时的分离,妹妹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的血淌了一地,又在大雨里快速的淡去……

电影镜头一转,开始插入一段段真实历史的老胶片。

1937年12月3日,南京保卫战爆发,斑驳的城墙下,又添了新的鲜血。

长谷春冈也加入了几次冲锋,很明显,他的枪口是朝上的,他的表情灰暗淡然,这时候的他已经在没有了初时学生的青涩,他是个男人了,是个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男人。

同时,镜头也开始对华国军人和南京城内一些市民的描写。

南京保卫战时的民军早早的就失去了制空权,防空武器几乎没有,同时严重缺少重武器。就算是轻武器的供给,也无法达到士兵的需要,甚至有时候送上来的枪支是木枪,子弹是木子弹。

士兵们最可靠的武器,就是他们自己的血肉之躯。

首都国土就在脚下,同胞家人就现在身后,无处退,不能退。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没了腿,还能拿枪。瞎了眼,还能帮弟兄们递子弹。双臂已废,还有牙齿能咬动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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