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物是人非的,闻言也只是淡淡说道:“世道本就如此。”
他向来凉薄惯了,又同那些人没有过多的接触,自然无法如她一样心有所触,但发觉自己说完话后,面前的小女人脸色又白了一些,他皱了皱眉,到底还是伸手把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世道如此,你不会。”
萧知喉间那一声还未吐出的尖叫因为身形坐稳后又咽了回去,她有些不大习惯地坐在陆重渊的腿上,闻言,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呐呐道: “什么?”
她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重渊垂眸看她,语气平平地说道:“世道虽然如此,但我会护住你。”他惯来不会说这样的话,语气生硬的说完,说完之后就别开视线,从她手中接过书,“你会好好活着,所以不必心有所触。”
没想到会从陆重渊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萧知整个人就跟怔住了一样,良久,她才回过神,像是雨后初晴,又似拔云见日,她突然伸手抱住了陆重渊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肩颈上,头回的大胆和亲昵,“五爷,谢谢你。”
这阵子。
她纵然表现得再无事,但心里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缝的。
可如今,那颗被切了一个口子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新填补了起来,有些暖,有些胀,冷冰冰的身体也变得温暖起来,她就这样抱着陆重渊,双手有些用力,嘴里更是不停地说道:“五爷,谢谢你。”
原本经历过那样的事——
萧知以为自己不会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信他,信这个名声并不好听的男人,她信他是不一样的。
耳边的呢喃感谢还是未曾间断。
陆重渊原本因为她这么一抱而紧绷的身子,此时也逐渐地松软了下来,他抿着唇什么也没说,一手握着书,一手放在她单薄的脊背上,犹如安抚一般,轻轻拍着。
一下,一下。
他能够感觉到她近来情绪十分不对劲。
应该是崔家那一日之后,她就变得很不对劲了,恍恍惚惚的,有时候说话说到一半就出神,一天里有很多时间都是闷闷不乐,纵然脸上挂着笑,眼里也是一丝笑意都没有。
他想过问她。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话,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她有很多秘密。
有些秘密,就连她都看不透。
可他不着急。
她会等。
等着她真的敞开心扉,同他诉说一切。
***
几日后。
善行斋送来一道帖子,是请她日后一道参与善行斋的事务,这也是变相地承认了她在京中的地位。
萧知不知道这事是谁起的头,或许是崔家想补偿,又或是其他的。
可不管是谁。
这个结果她十分满意。
同陆重渊说了一遭,她便带着如意出门了。
这是萧知从崔家回来后第一次迈出五房的门,原本那些有意无意挡住的消息,如今自然是挡不住了,她这一路走去,听到了不少丫鬟、婆子的议论声——
“真是没想到,世子爷竟然要娶崔家姑娘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谁说不是呢?那可是崔家的千金啊。”
“崔相位高权重,又是太子的老师,以后咱们两家结了亲家,外头的人肯定还得高看咱们侯府几分。”
“这几日老夫人和侯夫人都高兴坏了,今日我去伺候侯夫人还被她赏了一贯钱呢。”
碎碎细语不曾间断。
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高兴。
如意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嗓音也有些轻,“主子”
萧知闻言也只是笑了下,说道:“早就猜到了,又有什么好伤心的?”早在圣旨颁发下来的时候,她就猜到陆家人的反应了,如今知晓这样的状况,也没感觉奇怪。
“走吧。”
她面不改色的继续迈步,朝影壁走去。
只是刚到影壁那处,她还没上马车,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陆承策。
陆承策一身三品指挥使服饰,腰间照常佩着一把绣春刀,他大概也是刚要出门,身侧的马儿都已经准备好了,瞧见她出现在这的时候,他那张冷峻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上前几步,拱手问礼,“五婶。”
语气平常,神情淡漠,一如他平日模样。
萧知闻言却没有出声,她只是低头看着他,有时候想想也真是好笑,以往做顾珍的时候,她时常希望陆承策能多待在家里陪着她,可那会他十天半个月都得出去做公差,有时候即便是休沐的时候都会被一道旨意喊出去。
如今她想眼不见,心不烦,但每每出门都能碰见他。
抿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