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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国舅(2)

“要回你自己回。”怀璋暗笑,如果不是怕沈适告密,他怎么会把他骗出来?现在?都跑了这么远,沈适告密也奈何不了自己了。不过他还是好心劝告:“自己悄悄回去请罪,比众目睽睽之下被逮着的处罚要轻,你可别让人看到了。”

沈适气怒:“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跑出来。”

“好了好了。”怀璋安慰:“不回去的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不会白白出来一趟。”他领着沈适穿过半个坊市,来到一个热闹的茶肆。还没进门,怀璋就吆喝:“大光,来两碗茶,要冰的。”

里头立刻有人不客气地骂咧:“死泥鳅,你又来白蹭!”

沈适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长得很难看的光头少年正招呼着客人。厚道讲礼如沈适,也掩藏不住自己的惊异:这人一双倒吊三角眼贼溜溜的,你如果带着钱,你会觉得他想偷你的钱;你如果带着女眷,你会觉得他觊觎你的女眷;你要是什么都没有,你会觉得他是人贩子,想把你骗去卖了。总之,一看到这人,你就会觉得他面目奸邪,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白蹭你了。”怀璋大咧咧地找了个好位子坐下:“也不看看制冰的法子是谁教你的。”他朝杵在门边的沈适招手:“来来,这么热的天喝碗冰茶最舒服了。瞧你,走两步路就满头大汗,不成啊,得多出来走走。”

这时候坐在附近的熟客转头问:“泥鳅啊,你夫子又叫你出来办事吗?”

怀璋点头如捣蒜:“是啊,这次的事有些棘手,夫子把我们沈师兄也叫来了。沈师兄知道吧,好几次都得了头名的。本来我说这事我办不了,夫子却说有师兄在我在一边学着就成了。这次我就是个跑腿的,全靠沈师兄撑着呢。”

茶肆里无非是进城的商贩跟农夫,对怀璋的话深信不疑,望向沈适的目光顿时变了:“真厉害,这么小就撑得起事儿,可比我家那混小子长进多了。叫他去冬学跟夫子识识字吧,就知道溜出去偷鱼摸蛋,没出息!”

沈适羞得满面通红。怀璋却恬不知耻地说些大道理宽慰对方,还不住地催促那光头少年快些上茶。

没一会儿那光头少年就把茶端了上来,眼下六月酷暑天,这茶却冒着丝丝凉气,仔细一看,还有一两块小冰屑漂在茶碗里。沈适疑惑地问:“这是从官府买来的吗?”沈适知道官府每年都会把冰成块的挖出来,藏入地底冰窟封藏备用。当然,那通常都是达官贵人享用的,普通百姓那是不用想的。

怀璋说:“茶肆是小本生意,哪里买得起冰啊,只好自己做了。”

沈适吃了一惊:“自己做?”

怀璋扫了一眼周围的商贩们,只是笑,不说话。

沈适固然是国子监的好生员,可也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很快就想明白这是不外传的秘方,不再多问。转头回想刚刚怀璋与那光头少年的对话,难道法子是他想出来的?

瞧见沈适带有疑问的目光,怀璋笑嘻嘻地说:“其实想知道也不难,去把《和剂总录》看一遍就知道了。”

“《和济总录》?那不是医书吗?”

怀璋咕噜咕噜地灌下整碗茶,一脸满足:“谁告诉你医书里写的东西不能用到别的地方啊!人哪,不能太死板。”

这时有几个正在喝茶的人匆匆付账离开了,几乎有什么急事赶着去做。

那长相猥琐的光头小和尚边收起桌上的铜板边狠瞪怀璋,似乎怪他把制冰的秘密说出去。

怀璋根本不在意,没事人似地拉着沈适往外走,到了外头才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喊道:“大光,明儿茶肆就别开了,回去寺里看老方丈,他找你有事儿。”

沈适若有所思地看着怀璋,问道:“你出来是为了给他传这口信的吗?”

“算是。这小子不识字,他师父就把信写到国子监由我代收。这次应该是要紧事吧,信里没明写,可是字迹虚浮,看来老方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沈适还是对怀璋拉他逃学的事耿耿于怀:“你可以向李祭酒讨假啊。”

怀璋将双手交叉放到自己脑后,只差没把吊儿郎当刻到额头上:“那多麻烦。啊,今天要去的地方马上就到了。看看,就是前面!”

沈适抬头一看,眼前赫然出现刻着“武学”两字的牌匾,他生生停下脚步,问道:“你准备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