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慢慢长大，摆脱暴发户的志向没改变，只是忘了对谁说过这些话。
苏明第一次跟临渊羡鱼聊上天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的脑回路跟记忆里某个少年很像。一逗就炸毛的性格还真是万年不改……啧啧。
如果不是需要钱，他真想一直逗着这永远保留一颗炸毛心的家伙玩。
可惜他很需要钱。
那个信奉理想主义的家伙果然从他的视野里消失，苏明发现，自己似乎渐渐遗忘和他一起讨论文章的感觉了，也渐渐遗忘记忆里那个少年的模样。
岁月这东西，就是用来磨平一个人的棱角的。无论有多意气风发，有多理想远大，时间的河流都会把少年的你慢慢带走。
苏明安静地写下无数文字，所有的指责甚至唾骂他都没放在心上。当写东西已经成为任务式的东西，那谁又在乎这东西被别人怎么评价。
直到黑猫神出现。这家伙看起来真的很恨苏明的文，里里外外砸了个遍。
苏明却突然觉得，原来还是有人真正在意的。就算是恨，那也值得啊。
苏明也重新认真对待自己的文。
即使是下流无耻的淫荡流，也要有自己的灵魂不是吗？
可是有时候，苏明又忍不住想起临渊羡鱼。
也许真的是寂寞了吧？
苏明静静看着战火纷飞的掐贴，微笑着想：看，有这么多人为我气得跳脚。
然后打开群：看，有这么多人喜欢我。
可是拔掉网线，又是白茫茫一片，好干净啊。
这个世界，谁还跟自己有关系呢？
苏明难以抑止地，想到了临渊羡鱼。
虽然不记得模样，不记得姓名，不记得一切一切……可总记得有这么一个人陪伴过自己。
苏明开了一个马甲。
三千弱水。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意外地在马甲文下看到黑猫神，苏明觉得很有趣，没把临渊吸引过来，先把这家伙吸引到了吗？这样也好，听听他的看法看看马甲文有什么缺点。
苏明搜出黑猫神的资料，加进了一个群里，开始潜伏。
马甲里的文完结了一本又一本。
临渊羡鱼却始终没出现。
苏明总觉得，自己已经不那么期待了。
可是每当形似临渊羡鱼的人出现，他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如擂。
可苏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等的人居然一直都在。
刚知道时苏明的心情是喜怒参半的。怒的是他居然是那个把自己踩得一文不值。
喜的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一直都没有。
“……我是临渊羡鱼。”
那个人头上带着汗珠，呼吸不太顺畅，目光却亮得发烫。
“……临渊羡鱼是我，黑猫神也是我，但是，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他这样说。
一瞬间，苏明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坚定不移地走在暴发户的道路上的人，不多啊。
也许因为太明显，简直就摆在了眼前，反而就被忽视了。
“我是苏明，高楼林立是我，三千弱水也是我。”
***
窝在电脑前一起看后花园掐架的时候，黑猫神忽然问起苏明为什么突然在种马的道路上撒腿狂奔。
苏明安静了一会儿，笑着说：“我爸爸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脾气好，学问也好，就是没啥生意头脑。不过你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经商。”
“……”有这么埋汰自己父亲的吗？
“我考大学那年，嗯，”苏明垂着头，表情有些看不清楚：“公司破产了，他们留下遗书自杀。幸好，也并没什么债务。我只需要养活自己就行了。”
黑猫神呆呆地看着苏明，最后跳了起来：“就是那个苏家、那个苏家！我找过你！我找过你！不过你的消息被人封锁了，是不想被人打扰吧？几乎没有人能打听到你的去向！我找过你的！”他有些语无伦次，像是要保证什么一样。
记忆的阀门已经被拉开，他一瞬间就想起来了。辗转听说苏家的事以后，他突然想起曾经遇到过的那个苏家小儿子，记不住名字，甚至连样子都不太记得，只记得软软的，糯糯的，说话却有些老成，明明比自己小了一截，却好像比自己聪明很多的样子。虽然很快就搬走了，可那小小的身影依然留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