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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有恙(GL)(100)

木枕溪愣了下,咬唇说:“看心情。”

肖瑾看出她想拍,笑了笑,下次去她家脖子上就挂了个单反,挑了个阳光好的地方,把木枕溪外婆一起叫上,在院前的一棵树下,找邻居给她们仨拍了张合照。

照片洗出来,肖瑾特地去找了个相框裱起来,送给了木枕溪。

木枕溪表面只是很克制礼貌地道了声谢,回家却把相框摆在了家里的桌子上,日日擦拭。筒子楼虽然破旧,但坐北朝南,阳光很好,照片里的三张笑脸,被阳光照得愈发灿烂。

……

现在这张照片里的自己,已经被裁得干干净净了。

肖瑾手指摩挲着相片里的一老一少,外婆一直担心木枕溪会因为父母的原因在学校被孤立、受同学欺负,担心她交不到朋友,木枕溪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外婆高兴极了,特地去了趟菜市场,做了一桌子菜,还有两盘几乎从来不出现在餐桌上的肉,肖瑾山珍海味都吃过,却对那顿饭永远记忆深刻。

外婆很喜欢肖瑾这样干净斯文的女孩子,打心眼里喜欢,经常一边做着手上的针线活,一边对着她教育木枕溪,肖瑾这儿好那儿好,要跟她多学学。

木枕溪对外婆很是尊敬,周到耐心,眉眼温和地弯着,说什么都是是是好好好,一点儿都没有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面对长辈唠叨时的逆反心理。倒是肖瑾会反过来,笑着为木枕溪开脱:“外婆,我真没你说的那么好,也就是在你面前乖点儿。”

外婆惊讶道:“是吗?”

“是啊。”肖瑾意有所指地看木枕溪,语气上扬道,“我私底下经常欺负小溪的。”

木枕溪脸皮薄,听懂了她的深意,当即垂下了头。

外婆看看她们俩,笑着不说话,过会儿叫满脸通红的木枕溪去摘菜。

她把自己当成了第二个孙女,小到端午节的五彩绳和蛋兜,大到冬天的毛衣,每回给木枕溪的,总给要肖瑾也备一份,都是外婆手工织的。

虽然外婆没有明说过,但肖瑾总觉得她是知道自己和木枕溪之间的关系的,有些话说得模棱两可,隐隐有种托付的感觉。

一滴泪水落在了相框表面,化开,落在外婆慈祥的面容上,肖瑾手指将水迹擦去。

可惜自己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肖瑾猛地一个仰头,逼回了眼底汹涌的泪水。

她用手机将这张残缺的相片拍了下来,收回到抽屉里,恢复原样,轻手轻脚地关好门退了出去。

外婆的去世是木枕溪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个坎儿,假如说世界上有一个人知道木枕溪和外婆的感情有多深厚,那个人就是肖瑾。如果能够选择,肖瑾相信木枕溪会毫不犹豫地用她的命去换她外婆的健康。可迄今为止,木枕溪从来没有和她提过外婆,不是她遗忘了,而是她将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碰触这个禁区。

作为半个当事人之一的肖瑾更不敢轻易去碰。

木枕溪可以轻描淡写地提起当年的高考失利,可以痛苦却克制地说出她们已经分手的事实,却无法吐露出关于她外婆的任何一个字,连这张相框都被锁在了抽屉里,讳莫如深。肖瑾无法想象,当平静的表象被打破,一个被点燃、被引爆、歇斯底里的木枕溪会是什么样子?

她不能去冒险。

肖瑾手指盖住温热的眼皮,无力地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怎么办?

电话铃声响了。

肖瑾看看来电显示,吸了吸鼻子,接了起来:“表姐。”

表姐卢铃听到声音愣了下:“你感冒了?”

肖瑾顺着她的话承认道:“有点儿。”

卢铃说:“最近流感多发,注意休息。”

肖瑾说:“我会的。”

卢铃这个表姐比肖瑾大了五六岁,是个女强人,经常出差,工作挺忙,没跟她多寒暄,切入正题道:“你说有重要的事要问我,是什么事情?”

肖瑾坐了起来,斟酌词句,慢慢试探道:“你有我爸妈的联系方式吗?”

卢铃的语气很自然:“有啊,怎么了?”

肖瑾借口说:“我上回手机不知道按了个什么,少了好多号码,你能把他们俩的号码发给我吗?”肖瑾心想难道没决裂?还是卢铃不知道她家里的事?

手机叮了一下,卢铃给她发了两个号码过来。

卢铃问:“就这事儿?”

肖瑾说:“不是,还有别的事儿。”

卢铃道:“你说。”

肖瑾道:“表姐,你知不知道我九年前,就是2008年的暑假曾经回过国这件事?”肖瑾问的时候没报太大希望,她和卢铃毕竟有年龄差在,她念高中的时候卢铃大学都快毕业了,远没有和同龄的堂表兄弟姐妹亲,就是逢年过节可能会见一见,但卢铃出口的话却让她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