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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有恙(GL)(311)

卢晓筠道:“我们本来想早些时候带她出国,但一直没有机会,她天天往医院跑。直到有一天,她趴在床上哭,我去问她,说是和你吵架了,还说了一些气话,我知道,机会来了。”

木枕溪握着杯子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是卢晓筠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肖瑾被带出国,因为木枕溪的原因,游玩的兴致一直不高,第一天还出门,第二天就找各种理由说不想去,自己呆在房间里写卷子,做笔记,归纳题型,一坐就是一整天。

卢晓筠就站在旁边看,夜深了给她送杯牛奶。

她和肖父为了方便行事,从没有明显地表露对肖瑾有一个同性恋人的反感,甚至卢晓筠为了降低肖瑾的防备心,主动问起过木枕溪。要不是出于对卢晓筠的信任,在那种时候卢晓筠说要带她出国散心,肖瑾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肖瑾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对于母亲又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她爸爸态度不冷不热,卢晓筠却不反对,隐约还有赞同的意思,便动了要将母亲划到自己这方阵营的心思。她和卢晓筠讲木枕溪的事情,讲她有多好多好,对她也很好,很努力,很上进,又讲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学校里的一些趣事。

她是个陷在热恋中的小女孩,谈起心上人眉梢眼角都是情意,眼中闪着独特的光芒。

卢晓筠也谈过恋爱,她和肖父情谊甚笃,天天看着自己女儿身在异国,面对堆积如山的枯燥试卷,不觉得苦反而开开心心,她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有点心软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回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去找肖父商量,能不能采取温和一点的方式,或者干脆不要干涉她的感情生活了,她想让那样的笑容一直出现在肖瑾脸上。

肖父比她要心肠冷硬得多,错的就是错的,不能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还说卢晓筠越活越回去了,着了一个小孩子的道。

家里的大事向来是肖父做主,卢晓筠听肖父说了几句,叹了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周过去了,前一天晚上,肖瑾问卢晓筠是几点的飞机回国。卢晓筠不敢面对她亮晶晶的眼神,含糊地带过去,说让她去问爸爸。肖父则说出了点意外,要延迟两天回去。

没等到两天,当晚肖瑾就偷听了他们俩说话,将父母遮掩的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她一开始很冷静,完全没有被扣下的慌张,肖家教出来的孩子,像他们俩。肖瑾先和父母谈判,肖父油盐不进,甚至不屑于听她的谈判技巧,厉声表示:她的护照和身份证件已经被全数扣下,这国外她待也得待,不待也得待!

谈判以失败告终。

肖瑾沉默地回了房间。

第一天上午没有动静,下午则惊天动地。

她像变了一个人,把能砸的都砸了,花瓶器皿、电视冰箱,手扔不动的就搬椅子砸,双眼充血,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像个疯子。

卢晓筠慌了,肖父按住她,冷静地眯了眯眼睛,说:“别上当了,这是她的策略,就是想吓唬你。”

知女莫若父。

肖瑾“疯”了两天,父母冷眼旁观,干脆不出现在她面前。

她尝试再度谈判,被拒绝。

她决定绝食。

不管这是策略,还是她的消极抵抗,肖父和卢晓筠都被逼了出来。

卢晓筠采取怀柔政策,肖瑾什么都不听,反复只说一句:“让我回国。”等回了国她自然会进食。

一个人是很难抵御饥饿的,卢晓筠劝不动,肖父冷着脸,决定先饿她两天。三天过去了,肖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滴米未进。

肖父派人撬开了门,人早已昏倒在地上,身上全是为了抵抗饥饿掐出来的伤痕。

不吃饭可以,还有营养液可以吊,照样能维持生命。

肖瑾躺在床上,不动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像是一尊无知无觉的石像。

卢晓筠说到这里,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木枕溪。

木枕溪的反应很奇怪,神情平静,但那外表下仿佛压抑着什么强烈的情绪,只是死死地绷着。

“她的坚持超乎我们的想象,她爸爸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木枕溪垂着眼睛,声音很轻,根本没有看她。

已经很久了,可卢晓筠每回想起,那些细节还是无比地清晰,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多好。

卢晓筠痛苦地闭了闭眼,哑声说:“我们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她能为你屈服第一次,也许会为你屈服第二次。”

木枕溪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也闭上了眼睛,眼皮温热。

肖父在国内派了人,打听到了木枕溪给外婆治病的医药费已经全部花光,还特意蹲守了两天,拍到了她在走廊里抱着胳膊哭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