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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亲爱的(427)

字画是单独存放的,多数为书法,有些是秦天宝这两天新写的,有些是之前写的,蒋璃对比了秦天宝发病前后的字迹,除了笔法更精进外,并没发现异常。

秦族长说秦天宝发病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但实际上,经她核实,秦天宝的睡觉时间、饭量和平时个人习惯都跟从前没两样,唯独就是不与外界沟通、反应。

搁放在最角落里的几卷画轴引起了蒋璃的注意,她如数搬到桌上,一卷卷打开查看。

原来秦天宝还会作画,这倒是让蒋璃挺意外的。

她只见过他写书法,没见他画过什么。

他画山水较多,基本都是水墨画,画的风景有秦川的茶亭、戏楼和农活的村民,还有连绵的寂岭,秦川的风情在他的一笔一描中就变得婉约壮美。

画下盖有印章,章上是秦天宝的名字,名字旁就是作画时间。

手旁还有最后一卷画,蒋璃缓缓打开。

她以为一如之前的山水人情,不料,画展开一半时蓦然惊怔。

就在这时,院落里有些嘈杂。

是“早起”做饭的天宝妈,急切的嗓音伴着杂促的脚步声,“二娘,蒋姑娘说了不能打扰……”

蒋璃前秒将手头的画卷刚阖上,后秒秦二娘就推门进来了,看架势,毫不客气。

算账来了。

蒋璃心里哼笑,面色如常安稳寡淡,只是抬眼瞧了瞧门口,没吱声。

秦二娘还是那天的装扮,气势十足,一双眼就跟刀子似的锋利。她走上前,见这屋子里一片狼藉,没冷笑,也没呵斥,只是极其冷淡问她,“还不为天宝作法吗?”

作法……

蒋璃哪会作法?平时作妖还差不多。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画卷搁置一旁,见秦二娘没有格外注意后,道,“还不是时候。”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秦二娘的嗓音阴沉沉的。

蒋璃逐一收拾字画,眼皮都没抬一下,“是。”她何尝不明白秦二娘的意思?头两天还好,到了第三天不少村民就按捺不住了,毕竟是村中大事,结果迟迟都不见她布阵作法为天宝驱邪。大家开始议论纷纷,那些个质疑的话都顺着墙根“飘”进族长家了。

秦族长也着急,几次撞见她都欲言又止,但碍于她的身份也就生生忍下。最让蒋璃心安的反倒是天宝的父母,他们心无杂念,竟也是绝对相信她的,吃饭的时候天宝妈拉住她的手说,我现在谁都不相信了,只相信你,蒋姑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天宝。

天宝爸也是这个态度,从不急切切地追问情况。

她觉得秦族长一家情商很高,只不过,秦族长隔代亲,关心则乱。

至于旁人,也许是凑热闹,也许是真的担忧。

秦二娘不满意她的四两拨千斤,上前一步,言辞犀利,“我不会允许你在秦川招摇撞骗。”

这词儿伤害不了蒋璃。

想当初刚到沧陵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这么评价过她,甚至比这恶毒的言语都有,这位秦二娘用这个词来形容她,还真算是客气了,又或者,秦川人真是不会说脏话。

蒋璃拾起散乱在桌角的竹简,抬眼看秦二娘,手里卷竹简的动作没停,也学了秦川人的文邹劲不疾不徐道,“二娘在天宝房里日日夜夜作法,可曾见他好转?”

秦二娘脸色陡然难看。

秦族长刚好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天宝的爸妈,许是天宝妈不知怎么办去叫了外援。见秦二娘一脸阴沉地杵在桌前,秦族长一个头两个大,赶忙上前来缓和气氛。秦二娘也没给蒋璃留情面,一脸不悦,“有外人进秦川,这原本就是不详,他们心思难测,诡异狡辩,族长这么信她,日后一旦有了什么不测你怎么跟整个秦川交代?她说她有本事医好天宝,可你们也看到了,天宝还一如从前,她呢?每天不知道在做什么!”蒋璃在旁听着这番话,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秦二娘的声音可真好听,不是柔软小鸟依人,是略带磁性的女中音,不高亢不愤愤,所以就不刺耳,加上她抑扬顿挫、用词讲究,她总有一种是在看古装剧的感觉。秦族长闻言后可没蒋璃这种闲散心情,看向她,眼神里有几分小心,是生怕得罪了她。他叹口气,对秦二娘说,“我们都熬了不少日子了,还差这一天两天的吗?二娘的担忧我能理解,姑且看看再说吧。”

“是啊是啊,二娘,你再容蒋姑娘几天。”天宝爸开口。秦二娘这下冷笑了,“天宝可是秦川的希望,你们自己看着办!”

第507章 藏好的画卷

等秦二娘拂袖离去后,秦族长正打算同蒋璃说和,蒋璃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们出去吧。”

三人出了门。

蒋璃隐隐听见天宝妈在院中担忧的语气,“怎么办?蒋姑娘会不会生气不给咱们天宝好好治了?”

她在屋忍不住低笑。

虽说她睚眦必报不假,但可不会冲着一个孩子下手。

等周遭安静下来了,蒋璃又将刚才看到一半的画卷重新拿在手,最初打开画卷时的余惊被秦二娘这么一闹所剩无几了,但在将画卷全部展开时,她还是结结实实震惊了。

是个女人画像。

一袭素白衣袍,跪于天地之间,双手高举掌心向上,像是在对着神灵祈祷,只着微侧的脸颊,所以看不清她的具体长相。

不再是简单的墨画,女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用了颜料的。底纸为黑色,那长袍就绘成了雪白,微光之下竟有隐隐闪亮,蒋璃摸了摸,指尖之间碾了碾,闻了闻。衣袍的颜料是贝壳,底纸应该是黑曜石末调和,通体黑色,衬得女人脸白如月衣袍胜雪,这在她看来真是用料讲究,当然,也不排除秦川之地就盛产这些矿石,拿来作画也是他们稀疏平常的事。

这画画功了得,比之前的山水更为传神,就连随风扬起的衣袂都灵动非常。

蒋璃仔细打量着画中女人,有些熟悉,但确定是自己没见过。

难道秦天宝就是见了这幅画的女人,才会夜有所梦?

可单就一幅画,此女怎么就占据了天宝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画角有印章。

印章是红色的,埋在黑色底纸里就很容易被忽略。

蒋璃眯着眼对着光源仔细辨认,心猛地一颤。

是秦天宝的印章,印章旁还注有日期。

等再看清那日期,蒋璃的大脑就嗡地一声响,有几秒的空白,手一松,画卷落在桌上。

稍许她才拾回理智,拉了把椅子坐下,死死盯着桌上的画卷。

是她想错了。

不是秦天宝见着这幅画才有了梦境,看印章和日期,这画中的女人就是秦天宝亲手画的,换句话说,秦天宝是在不知什么地方瞧见了这个女人,然后画了下来。

蒋璃扶额,她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实则又回到了原点打转,画中女人就是个源头,什么时候见过她、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又成了蒋璃要追查的问题。但至少得出了一条结论:秦天宝应该经常梦见那个女人,至少在发病前两个月是会梦到,画上的日期可以说明一切。但秦天宝在之前梦见女人的时候一定是娴静恬和的,

否则他画中的女子不会是那样,他作画的内容应该就是梦境内容。

直到,他看见了女人的脸,直流鲜血……

秦天宝是个孩子,自然会被吓哭。

蒋璃的脑子一团浆糊,几天的不眠不休已经在透支体力,她死命揉着发疼发胀的太阳穴,企图纾缓。

还有个关键,也就是素叶提到了“总开关”,秦天宝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不就是上了一趟寂岭吗?难道是黑灯瞎火的不小心看错了什么东西?

女人、血、总开关……

蒋璃总有种感觉,她像是离一些事越来越近,但中间又隔着一层纸,她试图捅开,又寻不到捅开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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