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致命亲爱的(81)

其实,她是害怕这种气息的交融。

这世上有种暧昧不是肢体接触,而是彼此气味纠葛,正因为体内融了对方的气息,所以才会情迷,也所以才会心乱。

陆东深见她不语,手指沿着她脸颊的轮廓下来轻捏了她的下巴,“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下巴上的手看似轻捏,她却动不得,只能于暗影之中对上他的眼,良久后说,“没忘。”他要求她不要轻举妄动,所以,他保了谭耀明出来。

陆东深端详着她,似乎在衡量她这句承诺的可信度,许久,他才松手,“跟在谭耀明身后的那些人都是便衣。”

“我知道。”

“知道就好。”陆东深的目光如鸠,“看清形势远比聪明更重要,蒋璃,你记住,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蒋璃有一瞬的呼吸有些促,但终究掩住了,点了下头。许久,她问,“冬祭之后,谭耀明活命的几率有多大?”

头顶是沉默。她等不来答案,抬眼去看他,却被他眼里的黑沉惊了一下。他始终不给她这个答案,眼里的那片暗沉如海,隐隐翻滚着令人不安的险境。可就是这般沉默,让蒋璃明白了一切,她没再追问,轻声说了句,“

不管结果怎样,我都是要感谢你的。”

窗外最遥远的天际有浅浅开明。

蒋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滞闷,转身去开车门。

“蒋璃。”

她转头看他。

陆东深盯着她的眼神里有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他似乎有话要说,可最终蒋璃也没能等到他真正想要吐口的,末了,他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低沉地说了句,“以后把头发留长吧。”

**

鸡鸣三声,黎明散,天际线就亮了。

每一年,沧陵冬祭的时间都是如此。

鼓声大作,雷雷而震,如春饷的雷,炸开后就是一片鸟语花香。

冬祭以白色为尊。

所以,前来参加冬祭的人都是身着白衣。哪怕是暂时站在外围死盯着谭耀明的便衣们,也为了敬重传统而身穿白衬衫。

鼓声过,谭耀明作为主祭祀出现。

他身穿白色长褂,双手托着绘有祥云和符文的祭杖,从人群两边分开的祭道缓缓踏上祭台。鼓声作作直达天际,风声萧萧直入人心。有一线光从云层之中挤出来,最遥远的天边开始了明与暗的交织翻滚。

每一次天明,都是一场与黑暗的厮杀。

谭耀明伟岸于天地间,承载着所有沧陵人的希望,所有男丁全都单膝跪地,手托五彩祭条高于头顶,仰视谭耀明的身影。

蒋璃跟在谭耀明的身侧。以往冬祭她都以长发示人,一袭白衫如最美的画、最遥不可及的诗,那华服的光亮缀在她的眉眼,是不可亵渎的美。但今年她剪了长发,褪去华丽白衫,身着跟谭耀明同样的中式白色长褂,一身素白如她,风扬衣角,她英气逼人得很。

通往祭台的路百米长。

蒋璃随谭耀明的脚步徐徐而走,想起第一次跟谭耀明参加冬祭时的情景。

那一年,她紧张得要命,谭耀明是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向祭台。也是在这条如人生漫长的通路上,她小声问谭耀明,如果一会我出错了怎么办啊?谭耀明虽没看她,但嗓音含笑,说,怕什么,还有我呢。

没走几步,她又小声说,其实就算我上去胡乱舞弄一遭,他们也看不出来吧。

谭耀明就笑了,跟她说,放肆。

她就是这般放肆,在沧陵放肆了三年,谭耀明就纵了她三年。可每次踏上这条通往祭台的路她都不曾放肆过,每一次都做足了诚意,因为她心有所图,她向天地间求的是一个安稳。然而,安稳许是这世上最奢侈的念头,饶尊有句话说对了,她想舍弃前尘,可前世会因她而来。

躲不开避不掉,这就是命运。

沧陵冬祭是按照最原始的周制祭祀礼来进行,所以在步骤上也极为繁琐,分为斋戒、就位、迎神、祭帛献祭、饮福、辞神和望瘗。

在行文念祭词后,谭耀明和蒋璃就登上了祭祀台。以往在祭台上,副执事是齐刚,现如今被蒋璃取代,在谭耀明携众人对着天地进行四拜礼后,蒋璃手提壶樽为谭耀明盥洗双手。之后需要焚香和瘗毛血,焚香的重任自然是交到蒋璃手中,而在沧陵百年之前,是需要以阴物迎神,但在现如今,这一环节就改成了以酒祭祀。第一年参加祭祀的蒋璃最为毛躁,跟谭耀明说,要不我割破手指意思意思得了。说这话时谭耀明当年已在祭台之上,又低笑着甩给她两个字:胡闹。

第101章 满意了吗

迎神是整个冬祭中最重要的环节。

蒋璃点燃了四方长明灯,然后,净手,再去焚香。

香是迎神的关键。

她手持火烛,逐一将长明灯旁的琉璃香炉点燃,风吹火摇曳,她的手跟她的眼一样四平八稳。背后是流光暗窜的天际线。火光落在她的眉颊,清冷得很。随着火光跃跃,空气中开始浮游香气。

经她一手炮制的香丸被她放置香炉之中,还有那一味看似无色无味的,逐一滴在众香之中。

香气初起时似浓郁芬香。

随风流转又成了清淡幽明。在沧陵老一辈负责制作祭祀香料的人来说,再稳定的香气总要经过前味和中味的转换,最后才能悠远绵长。可蒋璃只经过前味的转换就能稳定香气,并且能让这香气一直维持到冬祭结束,这便是旁人无法练就的本事。

不远处的便衣们各个都提着神,盯着谭耀明,不敢有丝毫放松。这一众白色行衣皆是沧陵民众,一旦谭耀明真的趁机生事,那眼前这些民众都将会是他的帮凶。

只有陆东深始终在注视着蒋璃。他与那些便衣离得不远,但也不靠近。跟他们一样,他也为了尊重冬祭而身穿白衣。他大多数大衣都以深色为主,但今天他穿了件白色大衣,于天地间负手而立甚是潇洒,光落他眼,却也不及他自身的光亮,很少男人敢这般穿,他就将这颜色穿得高雅,颀长如姿,竟尽是不染俗尘的清冷脱羁。他的眼里没有天地,没有一众身穿行衣的民众,只有手持香火的蒋璃。哪怕隔着百米,瞳仁之中也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绽放了一朵白色幽兰,香气是传于她的手,他微微眯眼时,眼里幽兰就再也跑不掉了。鼓声依旧,主乐为笙。吹笙的都是沧陵的老人了,他们祖祖辈辈以吹笙为乐,到了年底,他们自然也是迎神之中最重要的人选。奏乐时恰巧就是天明,黑暗被彻底撕开,天际的那角就如天神的眼缓缓睁开,万丈晨光沿着祈神山巍峨的山峰徐徐而下,将整个祈神山笼罩在茫茫光亮之中,从天周山这边看过去,那就是神祇降临之地。

乐奏半时,一身白色行衣的谭耀明率沧陵一众男丁先是朝着祈神山的方向朝拜,四次拜兴之后,其余三个方向分别朝拜。

祭帛起,蒋璃将五月醉倒于酒樽之中,谭耀明手持酒樽,身后徐徐而上几名捧帛的人,几人朝向祈神山的方向,跪祭帛,祭酒。

奏乐呜明。

庄重,深沉,于天地间回荡。

陆东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微微侧身,风吹了他额前发,接起手机,嗓音沉粹,“说。”

是景泞,“陆总,查到那个叫蒋小天的正带着一群人候在祭台南侧,他们没穿白色行衣。”

陆东深转过头,目光落在祭台之上正在斟酒的蒋璃。祭台一侧的平台之上,上白只青铜酒樽,她手持酒舀不疾不徐逐一将酒樽填满,不见丝毫端倪。他的脸色稍稍沉了些,嘴唇微抿。

“还有件事,我们安排在山下的人已经联系不上了。”

陆东深眉心骤然一蹙,盯着蒋璃的身影,瞳仁一缩。

“陆总,现在这种情况您真的不适合再插手了,万一遇上危险——”

“晚了,我已经来天周山了。”话毕,掐断了通话。

上一篇:有时甜 下一篇:最作顶流[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