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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亲爱的(87)

陆东深忙洗了手,洗手间里尚算能忍,除了被砸碎的镜子外,其他的还算完整。

蒋璃果真还在喝酒。玄关的光亮打不到面积更大的客厅,可衬着皑皑白雪的光线就足以让蒋璃整个人看上去柔软,当然,如果忽略不看应该被芬兰刀破腹的沙发,那一道划痕从沙发头到沙发脚,豁开的大口子已然将沙发报废,陆东深能想象到她手持刀划开沙发时的情景,就像是在祈神山上她一刀扎进那深潭怪兽的身体一样。

可明明就是这般暴戾和破坏力极强的始作俑者,安静下来却成了最无助的那一个。她整个人靠在长窗旁,苍白的脸映在玻璃上,脚旁和四周散落了不少酒瓶子,啤的、红的,手里拎着的是瓶白的。照这架势,不喝死也是喝得烂醉如泥了,但反常的不吵闹,许是所有怒火都用在砸东西上了。

陆东深走上前,环视了一圈她的战果,他还真是小瞧她了,看来这女人的酒量不浅啊。

低叹一声,蹲身下来。她阖着眼没动静,那件带血的白衫还搂在怀里,拎酒瓶的手搭在腿上。陆东深细细打量过她不是一次两次了,像是这般光景倒是头一次。她有多面,或功于心计或义薄云天,或尖酸刻薄或两肋插刀,她狡猾又狠毒、她直爽又矫情,等等如七窍玲珑,可陆东深最能记住的就是她在祈神山上抓麝香鼠的模样,不服输、执拗和骄傲。

再看到醉酒后的她,让陆东深终于清晰地明白,其实她不过就是个孩子,所有的多面都缘于她的单纯和天真。

应该是痛恨他的吧。

如果他在场的话,估计扎在沙发上的那一刀就会扎在他身上。

陆东深想到这,不知怎的竟笑了。

他放轻动作,将她手里的酒瓶拿了下来,原本想找个位置搁好,但一看周围环境也就作罢。

她怀里的那件长衫刚被抽走,她就冷不丁醒了。

醉眼朦胧。

她转头看着他,瞳仁的光明显的不聚焦,涣散得很。陆东深也看着她,窗外是簌簌而落的飞雪,悄无声息,室内是清浅的呼吸,男女之间,吐息之间静若幽兰,交织交缠。蒋璃醉酒,始终不会是安静的那一个,见他在看自己,她晃晃悠悠起身,陆东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伸手来扶,她就顺势勾住了他脖子,瞅着他的眼睛瞅了半天,突然吃笑,伸出食指指着他,“你眼睛里有我啊。”

一句醉话,却像是一把极小的钩子,轻轻在陆东深的心口上勾了一下,不疼,有一丝莫名的痒无声扩散。

他低笑,“是啊,有你。”

蒋璃就笑得更是花枝烂颤,许是头真的晕,就将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为什么啊?真是奇怪,我怎么进你眼睛里了?”

陆东深唇角始终含笑,将她轻搂入怀,低声道,“是啊,真是奇怪。”

蒋璃在他怀里摇头,也不说话了。没一会儿,陆东深就觉得胸口微凉,托起她的脸一看,她竟哭了。哭得无声无息,眼泪颗颗砸落,好半天低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陆东深没由来地心疼,她质问地绝望,揪着他的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他干脆将她抱起,进了卧室,又是一阵天雷滚滚。

床已报废。

床垫连着床单被开膛破腹,枕头被那把芬兰刀死死扎在床头上。

陆东深终于承认,醉酒后的女人力气真是不小。

怀里的女人还一直在哭,眼泪鼻涕一大把,他甚至都不用低头去瞧,都能想象的到自己身上的衬衫照比抹布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都没想,抱着她转身出了酒店房间。

刚走到电梯前,门就开了,里面有三男俩女,像是在谈什么公事,能往上面走应该都是总统套的客人了,陆东深见里面的人帮按着电梯,也不方便再等下一部或转身去走楼梯,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能出入天际总统套的客人也都算是有身份的人,圈子自然就小了些。其中一人认出了陆东深,惊喜,“您是陆总吧?”

陆东深怀里还抱着哭得一塌糊涂的蒋璃,一时间略有尴尬,“是。”

那人像是中了彩票似的,忙上前道,“能在这里见到陆总简直是我的荣幸,您可能不记得了,咱们在上海名流宴会上见过,我——”

“你要带我去哪……你要干什么?”许是电梯间的光刺痛了蒋璃的眼令她有了警觉,哭得更是悲凉。陆东深脊梁一僵,不用回头,也能察觉身后那几人诧异的眼神,他下巴绷紧,尽量面不改色,可内心早是波涛汹涌。上前说话的那人果然也僵住了,略有狐疑地打量着陆东深,深更半夜、抱着个醉酒的女人、回房间……

电梯门开了,那人刚要自我介绍一番,陆东深淡淡地道,“幸会。”

电梯门在他身后又缓缓关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蒋璃,无奈叹气。他也不知,电梯里的人开始有了议论,“都说陆门公子不喜女色,尤其是长子更是洁身自好,看来传言不能尽信啊。”

第109章 只要求你的将来

回到房间,放眼满室的整洁和一尘不染,陆东深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抱蒋璃回床上,她却依然哭得凄惨,揪着他的衬衫不放,擦眼泪擤鼻涕,看得陆东深那叫一个于心不忍,甚至一度都相信自己成了人贩子似的。她哭,他就相陪,后来干脆倚靠在床头,她就趴在他身上泪流成河,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抚她的头,像是在慰藉个孩子,也顾不上身上的衬衫有多么不堪入目。

“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呢……”蒋璃还在哭诉。

陆东深低叹,看来真是醉得不轻,要是搁平常,这句话她是绝对不会哭着说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手举着芬兰刀手起刀落,然后狠狠补上一句,“再让你们自私!”

暗夜。

长窗之外还在落雪,如四月鹅白的樱花,铺满悠悠的长巷,填满寂寥的人生。银雪取代了霓虹,将这夜衬得更是宁静。

这般安静的夜,陆东深在此前从未细细品味过,在他认为,哪怕是入夜,压在他人生里的也不过是繁忙、是匆匆,哪有时间停下来看看窗外被繁星围绕的冷月和被霓虹点亮的长街。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夜晚,放下所有公事,放下所有防备,放下所有算计,来陪着一个女人,任她在他怀里痛哭,同样是无眠之夜,今晚的无眠似乎来得与众不同。

蒋璃哭,陆东深是心疼。

可渐渐的,这种心疼就变了味道。

他侧身下来,抬手擦拭她脸颊的泪,低语,“别哭了。”蒋璃也是哭累了,昏昏涨涨间瞧见头顶上的男人,窗外雪影与室内暗影相撞,男人的脸就在这场恢弘的光影交替间愈发棱角外捉,他的眼却像是收敛了世间所有的光华,深沉又遂亮,温柔又长情。性感又洒脱,危险又诱惑,像是风月中的景色远在天涯,又像是岸柳清风近在咫尺,这般种种都尽在他的这双眼里了。

她觉得这人熟悉又陌生,醉语喃喃,“你是谁?”伸手,试图去抓他的脸。

陆东深就顺势低下脸,任由她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他抬手覆上了她的手,垂眼看她,沉笑,“你说我是谁?”蒋璃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呼出来的都是热气,可头顶上男人落下来的气流也是滚烫,她如置身熔炉,男人的脸、男人的身体都是炙热的来源。她抬眼看着他,细细端详,抽出手,手指描绘他的眉骨、他的鼻梁,醉眼相笑,“你长得可真帅……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是吗?”陆东深的呼吸深沉,嗓音很低,像是磐石压过一般。

“你的鼻子真高……”蒋璃的手指又顺势落在他的唇上。陆东深拉过她不安分的手,十指相扣,低问,“知道我是谁了吗?”她的手指还沾着酒香,除此之外,还有她自身的清幽,透过她肌理的温度,丝丝缕缕地往他鼻腔里钻、心头里拱。她碰触轻柔,可要命地左右了他的理智,或许,他该安慰自己说,今晚其实他也是喝了点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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