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亭飞雪(30)

作者: 沐枫轻年 阅读记录

“你还说!”滕玄清用力锤了凌乐一拳,复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尘,哼道,“不与你掰扯此事了,我先走一步。”

言罢,滕玄清不等凌乐再说话,已一个纵身腾跃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丛林间的小道上。

她走的时候又羞又恼,一张脸烧得通红。

凌乐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笑出了声:

“就这样子还敢说自己心里没藏人,既然不是王书棣,也不是童小余,那会是谁呢?”

滕玄清跑了一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远远把凌乐甩在身后了。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明明除了那两句玩笑话,别的什么也没有,但她却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被人戳中了心事,落荒而逃。

她低下头捂了捂脸,双颊烧得滚烫,心里想着凌乐说的心上人。

怎样才算是心上人,谁又是她的心上人呢?

她脑海中浮现出邝凌韵的模样,心里像揣了只小鹿似的疯狂乱撞。

心上人。

她确是有心上人的罢。

那人很久很久以前就住进她心里,藏在她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不叫任何人知晓。

她以孺慕之情说服自己不得放肆,但她又总会因师尊不经意间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脸红心跳,也会因师尊月下垂泪的身影彻夜无眠。

她不喜阮樾看向邝凌韵时的眼神,也不爱听旁人讲师尊多年以前,是否曾喜欢过什么人。

她看似懵懂,却意外早熟,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心里却通透如镜,很久以前就明白了自己的心。

但是,那人是她的师尊。

注定她要把这份心意偷偷藏起,不能袒露半分。

往日无人与她笑闹,自不必将心里的秘密掏出来,然则近些日子,分了时间在别的事情上,想念却日渐深了。

她时常想着邝凌韵就开始发呆,不敢像以往一样直视邝凌韵的眼睛,甚至每日晨起请安,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样的状态若继续下去,早晚得被凌乐瞧出端倪,她该如何是好呢?

那丫头跟个人精似的,滕玄清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还能守多久,但无论如何,不能叫师尊知晓。

滕玄清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她想起师尊书房里那副画,想起宫人们私下闲聊时提及师尊百年前曾有过的心上人,想起邝凌韵夜里无眠之时,对月饮酒,掩面而泣的模样,她心里就钝钝地疼。

这些年她都跟在邝凌韵身边,从未听邝凌韵提起过往与曾经,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已不在师尊身旁了。

是谁这般狠心,竟留师尊一人,时过百年,也不能相忘。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压下心头酸软的情绪,沿着蜿蜒的山路继续往山下去。

晚间,滕玄清正在屋里打坐,一个周天结束时,收到邝凌韵的传音,让她去书房一趟。

滕玄清心头一跳,还未起身就紧张地红了脸,她下床抓起桌上的铜镜,仔细检查了自身的仪容,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才小跑去了书房。

“师尊。”

滕玄清轻轻敲了敲书房的屋门,听见邝凌韵应声,这才推门进去,微垂着头行到桌前,朝邝凌韵躬身行礼。

邝凌韵正伏案写信,见滕玄清近前,她便将笔搁下,道:

“清儿,近来为师忙于宫中事务,有些疏于督促你修行,上回为师教你的无影步,你练得如何了?”

滕玄清暗自估量了一下自己修行的情况,给了一个比较谦虚的回答:

“初窥门径吧。”

无影步是比较高级的身法,滕玄清练了有一段时间,还算不上登堂入室炉火纯青,但用时生涩滞阻之感也已褪尽,行动如风,来去无踪。

邝凌韵点头,下一刻,她突然出手,并指成剑点向滕玄清的肩膀。

滕玄清心中一惊,见邝凌韵出招速度不快,便知邝凌韵是在考校她的身法。

于是她脚步后撤,身子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邝凌韵的指尖穿透残影,如跗骨之蛆继续追着滕玄清的肩膀。

滕玄清微微抿唇,脚步左右晃动,意图闪避邝凌韵的攻击,所行之处,连续留下数道残影。

但邝凌韵的攻击始终不疾不徐地追着她,眼看就要中招,滕玄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墙头字画。

她心头一动,借身法之便退到书架前,探手自架上抓了一副画,翻身越过书架,将画摊开了挡在身前。

邝凌韵眸光一凝,指尖点在画前一寸处,落了空。

“没打着,过关了吗?”

滕玄清探头探脑地从画后露出半边脸,笑容乖巧中透着两分讨好。

邝凌韵面色无波,平静地看着滕玄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