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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304)+番外

秦明德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神色复杂:“厉害是厉害,就是太厉害了,以后恐怕没人能压得住他。”

谢则安沉默下来。

秦明德说:“你难得回来,多和你阿爹说说话。他在户部并不好过,偏偏又是报喜不报忧的脾气,很多事可能都憋在心里不跟人说。”

谢则安说:“我晓得。”

三人喝完酒、吃完菜,夜色已经降临。谢则安与秦如柳并肩而行,散步消食。秦如柳面色沉沉,分别时叹了口气:“三郎,姚先生这么维护你,你以后会站在姚先生那边吗?”

谢则安微微沉默。

秦如柳说:“有些事情上我是认同姚先生的意见的,可那毕竟是我祖父,我无法违逆他的意思。”他低下头,“这样下去,说不定秦家的下场会和当年的柳家一样。”

谢则安说不出劝慰的话,毕竟他们都熟知姚鼎言的性格,如今姚鼎言和“秦党”对上了,结局必然是不死不休。他顿了顿,说道:“即使是那样,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陛下即位后大赦天下,柳家也在赦免之列,柳家兄弟更是恢复了功名。”

秦如柳面沉如水:“你知道这是谁的功劳吗?”

谢则安说:“如柳你知道?”

秦如柳说:“我知道。”他看着谢则安,“天底下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有几个?是姚参政向陛下提的。柳三思、柳慎行,两人能力都很高,已经成了新法的拥趸。”

谢则安说:“既然是人才,破例一次也没什么。”

秦如柳苦笑了一声,说道:“三郎,我知道我不该逼你选。可如果将来你要选择某一边了,一定要谨慎一点儿。”

谢则安明白秦如柳的意思,姚鼎言可以为了新法让流放在外的人官复原职,也可以决定在位官员的去留。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政事堂迟早会成为姚鼎言的一言堂。

秦如柳是秦家人,对姚鼎言的手段感受得最真切。

谢则安说:“如柳,我阿爹年轻时曾经游遍大江南北。”

秦如柳一愣。

谢则安说:“那时候,谢家也正风雨飘摇。”身为后辈,无法插手家中诸事,与其留在家中看着越来越混乱的局势,还不如抽身去外面游历。

秦如柳顿了顿,说:“嗯。”

谢则安挥别秦如柳,一个人沿着御街前行。走了大概两三百米,谢则安转入一个巷口。巷子挺深,谢则安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头。尽头是一户相当普通的人家,在富足的京城显得非常寒酸。

谢则安敲响了门。

很快地,有人边问“谁啊”边打开门。谢则安说:“老马啊,是我!”

马御史使劲打开门,瞪着笑吟吟的谢则安。

这时屋中传来一声询问:“老马啊,谁来了?”

马御史回了一声:“是三郎。”接着朝谢则安招呼,“站着干什么,来了就进来。”

马御史的妻子双脚瘫痪,走不了路,家里都是马御史在操持,看着粗陋又凌乱。马御史平时得罪的人多,没什么朋友,他这人也不爱交朋友,夫妻俩对坐着说说话又是一天了。

当初马御史这些人被赵崇昭“最讨厌”行列,谢则安肩负起“侦查他们家茅厕方位”的重责,意外发现了马御史家的情况——那会儿马御史家比现在更惨。

马御史绝对不算穷,毕竟官员手中都有酒引盐引之类的,只是他脾气直,不怎么会和人打交道,总是被商户坑。后来谢则安和张大义打了个招呼,张大义每年都用个好价钱帮马御史买下了他手里的盐酒茶三引,马御史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马御史夫妻俩清贫日子过惯了,没有搬离这边,只是把平时的吃喝用度好好改善了一番。他俩没有孩子,置办家业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这样过着已经很满足。

谢则安在京城时偶尔会来看看他们,和马御史斗斗嘴,聊聊天儿。

马御史早上弹劾过谢则安,竟也不怕尴尬,直接说:“上朝时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谢则安说:“知道了,论口才你可比不过姚先生啊。”

马御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谢则安没在意,据说马御史之所以没有朋友,就是因为他这人太执拗,即使是朋友做错了,他也会偏袒徇私,该参的继续参,该骂的继续骂。像现在,在别人看来马御史肯定看姚鼎言不顺眼,否则不会一个劲追着姚鼎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