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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477)+番外

谢则安不说话,他装鹌鹑立在一边给姚鼎言研墨。

姚鼎言早瞧见了谢则安,见他那理直气壮的讨好架势,没好气地说:“当初你徐先生身居相位,你总避嫌着不去见他。现在我在这位置了,你倒是不避嫌了,得了空就往我这边跑。”

谢则安说:“反正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何必在乎那么多。”

姚鼎言瞧着谢则安那横样,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谢则安真要这么想就好,可惜不管他威逼还是利诱,谢则安总有他自己想法,永远不会像他其他学生那样无条件支持他所有做法。谢则安还是太顽固了,总执着于一时的对错。事实上要进行彻底的变革,怎么能只着眼于眼前?即使眼前有点儿怨声,长远来看却是好处居多。

偏偏谢则安总能“捐弃前嫌”,冷不丁地上门地来和他商量这商量那。等他回过味来,谢则安又从他这讨了鸡毛当令箭,回去按照自己的想法瞎捣鼓。

姚鼎言瞅着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谢则安,有点拿他没辙:“你又想做什么?”

谢则安说:“也没什么,就是想来和您商量商量‘存储’和‘贷款’的盈利怎么处理。我的看法是基础建设一定要搞好,俗话怎么说来着,‘要致富,先修路’,我琢磨着按照各地贷款的盈亏份额,把各地的路修一修。”

姚鼎言眉头一跳。

青苗钱也有盈利,每年都能给朝廷带来三成利润。这三成用到哪里去了呢?按照当初的计划,一部分藏入国库,以备荒年救赈;另一部分用作军饷,支持兵事变革。这两个地方都是大窟窿,年年都把国库吃得一干二净,偌大一个大庆竟年年都没什么余钱!

谢则安搞的这个“存储”和“贷款”,起初大伙都不以为然。不就是钱庄吗?天底下那么多钱庄,也不见他们多有赚头。

没有人料到这么一种情况:谢则安和张大义是连白手起家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人,一旦手里有了大批资产,那利润简直是滚滚地来。谢则安有着敏锐的商业触觉和超前的经济理念,张大义有着过人的管理能力和经营能力,两个人联手合作,农业合作社汇集的资金不到一年就翻了十番。

这个惊人的事实吓呆了不少人,他们连骂上一句“与民争利”都忘光光了。

此时此刻,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去赶紧叫负责“养”自己的商户去找张大义,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张大义向来豪爽重义,早年跟着他一起干的人如今都赚得盆满钵满。仔细数数如今排得上号的商号,哪家不是和张大义走得近的?再想想如今大伙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以“张氏商号出品”为第一选择?

不知不觉间,农业合作社已经把天下商户都“合作”进去了,但凡想自己玩儿的,最终都因为落后于其他人而被淘汰出局。

姚鼎言挺后悔当初没有把农业合作社要到手里。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姚鼎言考虑的是谢则安的建议,谢则安要修路,那自然是好事儿,可这路由合作社来修,往后惦念着合作社好处的人就更多了。为什么这么多人老来要回家乡修路修桥?为的就是博个好名声,把自己在家乡的地位抬高一点。

谢则安显然又在打歪主意!

姚鼎言说:“修路是好事,不过怎么修还得好好考虑清楚,要是修到一半修不成了,白白惹人笑话。”

谢则安说:“这倒不必担心,即使合作社钱不够,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他微微一笑,“前些天南下一趟,为的是去巡查刚落成的定海堤。定海堤延绵十里,修了五年总算修成了,这个海堤是先皇下令建的,但耗的钱并不多,大多是各地商贾慷慨捐赠——他们要求的,不过是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碑文之上供后人了解他们所做的贡献。”

姚鼎言眉头跳得更狠。商贾的钱财多到一定程度,再往上还有什么盼头?他们想要地位,发了疯一样想要地位,谢则安这种做法能不仅能让他们获得更多人尊敬,还能让他们的后人也挺起胸膛说出祖上的功德。

谢则安显然是抓住了商户们的心理。

姚鼎言脑袋转得很快:“你是不是准备在路旁也树碑,将存款、贷款或者直接捐款的人都记在上面?”

谢则安搓着手说:“先生这建议好啊!听先生一席话,顿时让我茅塞顿开,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