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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481)+番外

姚鼎言勃然大怒:“此事当真?”

对谢则安这个学生,姚鼎言有着非常复杂的感情。谢则安和他对着干,他气得暴跳如雷;谢则安没脸没皮地来向他赔礼请罪,他又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师生情谊。总的来说,姚鼎言对谢则安还是喜欢居多。要是不喜欢,谢则安的境遇不会把如今的顾骋、耿洵更好。

连他自己都舍不得折腾的混小子,居然有人敢设伏刺杀?

赵崇昭接过话茬:“当然当真!刺客已经转入天牢,我已派大理寺的人接手审问。”他叫张大德去把供词拿来,“他们一口咬定是赵奕景指使的,但三郎认为此中有古怪。这些人像是北边来的,极有可能是北狄人早些年派过来的细作。”

姚鼎言冷静下来。

赵奕景这位福王小公子他们都有所耳闻,瞧着赵崇昭对他宠爱无限,他们还觉得是不是又出了一个“谢三郎”。没想到这赵奕景居然会想出这样的昏招!难道是常年缠绵病榻,心思也阴暗偏激,见不得赵崇昭和谢则安那么要好?怪不得赵崇昭会翻脸无情,一转头就把人送到行馆软禁起来。

谢则安与赵崇昭之间的情谊,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岂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儿时玩伴”可以动摇的?

姚鼎言顿时便对赵奕景心生不喜。即使此事还有别的人在背后控制,赵奕景肯定也脱不了关系。这种心性的家伙,别人一怂恿就会屁颠屁颠地让别人当枪使,说不定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就一蠢货,比谢则安那小子差远了。

对于先前那么宠着赵奕景的赵崇昭,姚鼎言不免也带了点不满。

什么眼光啊这是!

姚鼎言正色说:“我亲自去一趟。”他面带薄怒,“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对朝廷命官动手!”

谢季禹站出来说:“姚相且慢!”

姚鼎言转头看向谢季禹。

谢季禹入了政事堂,别的事都不掺和,和从前一样埋头做事,简直和徐延年一样滑头。他问:“季禹有话且说。”

谢季禹说:“姚相身居相位,不能轻易涉险,还是下官去吧。”

姚鼎言说:“你今日还要去司农寺忙活,我却清闲得很,季禹你何必相争。再说了,我又不是只身前往,哪有什么涉险不涉险的。”

谢季禹坦然说:“我担心三郎,想去看看。”

姚鼎言语塞。

过了一会儿他笑骂:“你倒是不避嫌。但我肯定要去的,你别劝我。”

赵崇昭说:“那就一起去吧。我也——”

赵崇昭话还没出口,徐延年已经先打断:“陛下您万万去不得!”

赵崇昭也知道希望不大,只能讪讪然地摆手:“那就姚相和谢参政去吧,派五十禁卫护卫左右。”他殷殷嘱托,“姚相,谢参政,你们也要小心注意,莫让歹人得手。”

姚鼎言脸色带上寒霜:“乾坤朗朗,我不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另一边,谢则安出城不久,便瞧见了赵崇昭派来的人。见着那二十张熟悉的脸庞,谢则安停下来问:“陛下让你们来的?”

禁卫点点头。

谢则安明白赵崇昭的担忧,因而没拒绝他们的好意。他微微颔首,和他们一起奔赴那批难民的所在地。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谢则安一行人抵达目的地。情形比他们所预料的还要惨烈,难民中的大多数人都瘦弱得叫人心生不忍,老弱妇孺被青壮们护在中央,身上裹着不合身的破衣服,连补丁都来不及打。这大冬天的,大部分人居然赤着脚,那脏污的脚掌沾着污泥、和着血痂,看起来十分可怖。

听到马蹄声,青壮们警惕地朝中央围拢,目光充满了敌意、防备和绝望。说他们是青壮也不太恰当,因为他们消瘦得厉害,有些人身上连上衣都没穿,冷得皮肤发红——甚至溃烂。

对上那一道道饱含愤意的目光,谢则安心中大震。

即使走过了不少地方,谢则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他不由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作为,他身居庙堂,往往极为轻易地作出决断,甚至会为了朝中平衡妥协让步。于他而言,“百姓”似乎也成了一个名词,一个毫无特殊性的名词,在某些时候即使必须牺牲一部分百姓也不会犹豫。

面对着眼前的惨状,谢则安猛地意识到他的每一个决断,绝不仅仅是朝堂上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