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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494)+番外

真要这样算起来,他们之间其实也并无太大仇怨。

只是那么多年的欺瞒哄骗,一句“喜欢”就能一笔带过吗?

要他安然接受,肯定是不可能的。

宁王狠下心说:“我不想再见到你。”

阿应直直地单膝跪地,并不动摇。

宁王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眼眶有些发热。这家伙就是吃定了他下不了手杀他,甚至狠不下心赶他走……

宁王咬咬牙,说道:“以后你在我面前都戴上面具,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阿应闻言心神一松,缓声应道:“好。”

能留下就好,来日方长。

宁王留下了人,不代表他真正接受。第二天他又去求见“谢三郎”,比之当年在凉州的清闲自如,在京中的“谢三郎”似乎忙碌得很,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急得身边的人一天到晚追在他身后盯着,生怕他不吃饭不休息。

宁王要见,谢则安放下手里的事儿出来迎客。

相比宫中见面时的模样,谢则安此时穿得比较随意,头上也没戴官帽,只用发冠简单束起。见了宁王,谢则安微微一笑,向宁王问好:“殿下。”

宁王回了声“谢尚书,叨扰了”,然后在谢则安示意下落座饮茶。

两人都没有直入正题,而是你来我往地闲聊着。谢则安虽然不知道宁王的来意,却面带微笑耐心应对。

最终是宁王先沉不住气。

到底还年轻,遇事很难像谢则安那样稳若泰山。宁王直接说出真正的来意:“你不想把阿应召回吗?”

谢则安略略一顿,认真地和宁王对视。察觉宁王眼底的试探,谢则安大致明白了宁王的想法。他放下茶杯,说道:“我遇上阿应的时候,才十岁。那时我第一次进京,在张大哥的义助下发家,买下了第一处宅院。有了宅院,自然就得买些人回来差遣,于是我去挑了些人回家。这些人是最开始跟着我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把很多本领都教给了他们。阿应是其中之一,他父亲和芸娘的父亲都是被诬陷下狱,他们年纪尚小,却因家中的变故被发卖为奴。”

宁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谢则安说:“我挑的人,都有经历过不小的苦难。但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不甘堕落、不甘平庸的决然,尤其是阿应,我遇上他的时候他正在被打,但他一声都没哼……”

宁王垂下头。

谢则安说:“我把他也买回了家。两年之后,我借先生之手替他和芸娘的父亲翻了案。他们立誓永远效忠于我,绝不背叛。”

宁王的手掌微微颤抖。那样的过去,是他从来不曾知晓的。再遇上他之前,阿应已经遇上了这么一个“谢三郎”。“谢三郎”救他于水火之中,帮他替他家里平反,教予他一身本领——这样一个“谢三郎”,他怎么可能争得过。

谢则安说:“但是,其实阿应不喜欢我。”

宁王霍然抬眼。

宁王到底还只是个半大少年,心里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谢则安看在眼里,心中一软,忍不住抬手轻轻拍抚宁王的脑袋:“他虽然效忠于我,但并不喜欢我。”他收回自己唐突的手,淡淡地说出事实,“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我这样的人其实并不讨喜,我做的事坦荡的少,谋算的多,结果虽是大家所乐见的,手段却并非人人都认同。阿应少时遭了不少苦难,更喜欢率真直接的人,我这样的,他敬他畏,但谈不上由衷的认可和喜欢。相较之下,呆在你身边的日子应该是他最快活的时光。”

宁王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谢则安淡笑起来:“殿下,你若是实在不想阿应再呆在你身边,那就让他回来吧。当然,回来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他的心不在这儿。”

宁王眼眶微红。

谢则安正要再说,却听有人来报:“陛下进来了。”谢则安一怔,眼底有了几分无奈。赵崇昭这家伙永远是这脾气,听说他和谁走得近就大咧咧地跑过来示威——即使别人压根看不出他在炫耀什么。

谢则安抬眼看向拱门处,赵崇昭大大方方地迈进来,手里提着个纸包。

赵崇昭早听人禀报说宁王来找谢则安,想到宁王那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谢则安身上瞅,赵崇昭哪里坐得住?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在谢则安开口之前先笑着抓住谢则安的手掌,一手将手里提溜着的绳子塞了过去:“三郎你喜欢吃的荷叶酥,刚在路上看到就想到了三郎你,所以买了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