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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写手的忧郁(327)+番外

秦先生目光下移,看着顾平熟睡的脸庞。他们之间似乎鲜少有这样的平静,大多数时候顾平最后都乏力地躺在床上,仿佛再也不能承受半点索求。

那是秦先生所有有关顾平的记忆中最常见的神情,虚弱,乖顺,卑微。

那并不是能装出来的,所以秦先生一直深信不疑。

在顾平的种种伪装之中,总掺着一些做不了假的东西。是他以前无心去分辨,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事实上这人不过是按照他的需求安分守己地尽好本分而已——而且做得非常好,他甚至一点都没察觉。

要不是偶然意识到顾平好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开始考虑是要放了顾平还是继续留下顾平,他大概到现在还对顾平提供的“服务”非常满意——没错,服务。对于顾平而言,那仅仅是服务。

按照顾客的需求提供服务,挑不出任何错处。

该死的挑不出。

至少当时他在考虑“放还是留”这个问题上,只花了不到半秒就否决了前面那个选项,亲自让何秘书给顾家更大的甜头。他知道顾平会怎么选择,即使要和“秦系”这个词捆绑在一块,顾平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顾平一直是个聪明的商人,比谁都明白怎么选才对顾家最有利。

秦先生没有入睡,盯着顾平直至天色大亮。

清晨的阳光洒进屋里时,秦先生清晰地顾平的睫毛动了动。

这对秦先生而言是一种奇妙的体验:有一个人从他怀里苏醒,脸上和眼底都是毫无戒备的迷茫和松懒。呼吸与呼吸非常贴近,心脏与心脏也非常贴近,仿佛他们之间比任何关系都要亲密。

可惜这样的暧昧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顾平眉头皱了皱,猛然惊醒。

顾平讶异地张口:“……你……”

秦先生俯首亲了亲他的额头。

顾平微微愕然。

秦先生说:“没事了?”

顾平说:“没事了。”

秦先生下床穿好衣服,从衣柜里取出另一套给顾平:“去洗个澡?”

顾平一愣,说:“好啊。”

秦先生站在原地等顾平走过来拿衣服。

明明脚步有些不稳,顾平还是挺直背脊。最初的几步走得有点艰难,后面就从容了,他面色平静地走到秦先生面前接过衣物,给了秦先生一个带着谢意的笑容,走进一边的浴室带上门。

秦先生既然有心观察,哪会错过顾平的每一丝变化。昨天在车上果然太激烈了,即使睡了一晚还是没完全恢复,刚才顾平走到一半额头已经渗出了汗。

然而不管身体再怎么难受,顾平还能对他笑出来。

惊人的忍耐力。

秦先生皱起眉。

他知道顾平的身世,顾平是顾父的侄子,父母双亡,寄养在顾父家里。这可以解释顾平对顾家的感恩、可以解释顾平的性格,更可以解释顾平的牺牲和隐忍,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

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其中肯定有点问题。

如果顾平和顾家的感情真的那么深厚,顾家肯定对他不错吧?

那么顾平不时流露出来的近乎绝望的痛苦又是怎么回事?

秦先生想了想,走到房间外给何秘书打了个电话。

周末不是工作日,何秘书却还是第一时间接到了电话。他问:“秦先生有什么事?”

秦先生说:“帮我查一查顾平家里的事。”

何秘书有些惊讶。

秦先生说:“有问题?”

何秘书说:“没有。”他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回道,“其实在第一次帮顾先生打招呼之前,我已经查过了。您知道的,在这方面我们永远不能轻忽。”

秦先生当然知道何秘书指的是什么。

选他们这条路的人走得越高,越应该谨慎,要是把有问题的人绑上战车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秦先生说:“你记得多少?”

何秘书说:“顾家起家之前不怎么清白,不过早些年就洗白上岸了,这点倒是没什么问题。倒是顾先生本人的身世有点问题——那对被传为他父母的人死得比较早,其实并没有留下后代。而顾先生的大伯当初结婚时娶的并不是现在这个妻子,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推断,顾平其实是现在这个妻子带过来的。时间过去太久了,能了解到的事情很少,我认为大概是顾先生的大伯觉得替别人养儿子很丢脸,所以才对外宣称顾先生是他侄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