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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牧场(554)+番外

袁宁一下子就明白了。在现在看来稀松平常的商品贸易,在某个阶段就属于“投机倒把”,被抓了是要判刑关起来的。要是再碰上有人故意拿捏,说不准得关个十年八年才能出来。

袁宁听着那汉子说起中年人所做的种种事情,对中年人灵活的头脑十分钦佩。

中年人像是终于把嘴里的口香糖嚼巴得寡淡无味,把它给吐了出来用那锡纸裹好。他转过头打量着袁宁,说道:“你是大学生?”

袁宁愣了一下,点头应道:“是啊。”

中年人接着问:“大学在哪念?首都的?”

袁宁说:“对,首都大学。”

“高材生啊。”中年人脸色怅然,夸了一句,“现在考大学比以前容易很多,但首都大学也不好考。”

其他人也颇为赞同,看向袁宁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袁宁和他们聊了一路,然后被人群裹挟着下了火车。那中年人也被挤到了他身边,在月台站定之后,袁宁听到中年人感叹了一句:“世界不一样了。”

袁宁转过头去,看见中年人眼底有着并未黯淡下去的光芒。一个人入狱数年仍然拥有这样的目光,那么他的意志必然是无比坚定的。

袁宁说:“世界每天都会不一样。”

中年人看向袁宁,很认同袁宁的话,点头说:“没错,每天都会不一样。落后几年和落后几天没有多大差别,只要能抓住机会就能迎头赶上。”见那汉子挤开人群找了过来,中年人洒然地朝袁宁挥挥手,和那汉子会合,齐齐走向人海之中,随着涌动的人潮往出站口挪动。

袁宁没太多时间感慨火车上的偶遇,他背着背包回到学校,偷偷摸回寝室。舍友们见袁宁回来了,幸灾乐祸地埋汰:“宁宁你惨了,你逃课连校长都知道了。下午校长还打电话来说如果你你回来了马上给他回电话呢!”

袁宁:“……”

袁宁这才想起自己是因为费校长的过度压迫,恶向胆边生地翘了课去怀庆找章修严抚慰自己饱受蹂躏的身心。为了看到基站落成和等戒指做好,他又让舍友帮忙多请了一天的假,把周一的课也翘光光!

想到表面上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实际上能把你坑得尸骨无存的费校长,袁宁打了个寒战。他战战兢兢地往费校长家里打了个电话,费校长倒是很和气,招呼袁宁到他家吃顿便饭。

袁宁总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

袁宁安抚好自己忐忑不安的小心脏,提着在怀庆塞进灵泉那边的特产去费校长家。费校长正在和人说话,神色一如往常地平和,见袁宁来了,招呼袁宁坐下。

费校长向袁宁介绍:“这是我第一批学生,现在在昌沧那边,赶着年底回来讨一批经费。”

袁宁讶异。费校长顶了天也就四十多,眼前这个“学生”看起来至少也四十五六了,皮肤晒得有点黑,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沧桑,一看就是个特别务实的人。袁宁麻溜地喊:“师兄!”

瞧见袁宁那大包小包的特产,再看看自己提来的寒酸的水果,“师兄”有些窘迫。他叹了口气:“老师,是我为难你了。”他是来求费校长帮忙的,费校长倒是没拒绝,只说找个人来帮他。

看见费校长找来个半大小孩,“师兄”一下子“明白了”费校长的意思,觉得自己不该跑这一趟。

费校长仿佛没看见昔日学生脸上的苦涩,对袁宁说:“玩了三天半,放送够了吧?”

袁宁叫屈:“坐车一来一回要足足一天呢!”

费校长眉头一挑:“哟,你还觉得自己冤枉了?”

袁宁不敢吭声了。

费校长敲敲桌上那一摞厚厚的资料,继续说:“昌沧那边的情况不太好,边境问题、民族问题、治安问题、经济问题,一个比一个难搞。别看你师兄现在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实际上他现在才三十二岁,去昌沧五年就成了这样,要说那边的情况不愁人那肯定是假的。”

袁宁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费校长为什么把他叫来说这些。听到费校长说“师兄”才三十二岁,袁宁着着实实吃了一惊,不由多看了对方一眼。

“师兄”依然苦笑着。

“师兄”叫杜建成,毕业后下了基层,一步步干了上来,结果在调动时调到了昌沧那个坑里,到现在都没爬出来,一下子老了十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