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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沦陷(236)

那时候风很静,阳光很暖,日子很慢。

后来呢……后来父亲去世,公司被人所夺,母亲生病,她小小年纪,过早的见识到了太多人情冷暖,渐渐呈现出不合她这个年纪的的成熟和早慧,偶尔遇上不怀好意的大人,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冷冰冰的凝视着,看的那些人不由心虚,还故作恼怒的说一句这孩子真孤僻。可她并不退让,反而抬起头,就一直这么看着,毫不退让的。

可她的笑意一天一天的敛了起来,将所有喜怒都藏了起来,有着超脱同龄人的平静淡漠,秀致的眉梢偶尔挂着一点愁绪,但绝对是转瞬即逝的,她不肯让别人看轻了她。

性格里快乐活泼的一面渐渐浮出水面,她很快跟同住的女孩成为朋友,第一天就跟着她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一群人热热闹闹,中午吃饭的时候明明有足够的食物,非要打打闹闹,你追我赶,笑声仿佛能传到云霄之间。

纪以柔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二月的天气很冷,但天空很蓝,阳光正好,她仰起头,告诉自己:要快乐一点。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惊喜和麻烦总是掺半。

时隔一年,她重返校园,每天背着大大的书包,带着一顶软软的呢子帽,素颜不染,长发披在肩头,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总有人问她几岁了,成年了没有。

研修班的课程排的很紧密,从电影艺术通识到专业的戏剧课程,每天至少要上三节课,她不是科班出身,都没有基础,所以一节一节课听下来,有时觉得吃力,回去做作业经常做到深夜。

有的人选择职业是出于热爱,有的人是因为选择了一份职业,认真专注,想登上山顶看看,所以渐渐热爱——毫无疑问,她属于后者。

除了学业上的压力,生活也总是在跟她出难题。

她吃不惯沙拉和牛排,更吃不惯冷食,所以每天早上起个大早,到最近的超市买菜,做好一天的饭,放到餐盒里带走——香味在楼道里弥漫,那些异国的男孩女孩都被这香味吸引,折服在了中国美食的盘子下了。

后来,纪以柔做饭的时候往往多做几份,只是她一个人,也不可能承包所有人的餐盒,于是每天早上都有人来排队领饭,领到的欢呼大笑,没领到的都在抱怨,最后她不得不安抚他们,提出周末一起吃火锅。

一群人从周一期待到了周六,周六一早,男孩子们开车去最近的农场,买了最新鲜的牛肉和羊肉,女孩子们更是心思曼妙,好像早早就准备好了鲜花、气球和礼带,将纪以柔的房间装饰了一下,原本空荡整洁的小屋乱了,却多了几分温暖的味道。

她好像从来没有和同龄人这么一起玩闹过,过早的长成了小小大人,她怀着比同龄人沉重千万倍的心思,度过小学、中学和大学,几乎没有多少大笑的时刻,现在好像回到过去的时光,把以前错落的光阴一一拾起,好像才几岁,还是个放学回家,就能爬上爸爸膝头的小姑娘。

一切都这么好,除了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她的笑会凝固一下,同行的女孩子就去打趣:”Iris,You are missing her!”

那是她喝了两罐啤酒之后自己说出来的,其实当时也没醉,可她忽然就是想说,说她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了很多年;说她们很早以前就见过,可是那个人……因为一些原因忘掉她了;说她死缠烂打,终于追上她了,可是后来她觉得自己好像错了,这段感情好像是她强求来的,那个人或许并不那么喜欢她。

同伴们给她递来纸巾,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亮,像是盛着一弯清湖,波光粼粼的,可她并没有哭,拒绝了纸巾,揉了揉眼睛,于是那一弯清光散了。

可能是喝醉了吧,喝醉了,人就开始犯傻,晚上送走她们,她一个人坐在浴室里发呆,泡澡泡了很久,泡完了出来洗浴缸,拿大刷子从头刷到尾,刷的气喘吁吁,累的瘫在地上。

以前都没做过的事情,譬如半夜换灯泡,修水管,刷浴缸,过去的日子虽然艰难,可那时候她还是个读书的孩子,母亲悄悄把事情做了,从不曾告诉她。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懂得,一个人生活的感觉。

她跪在地上刷浴缸,刷着刷着发现水管又炸了,水流了一地,初来那晚的往事又涌上心头,她忽然觉得不想再留在这里,手指都发抖着,开始打电话。

国内现在是凌晨,打给爷爷、妈妈都没有人接听,最后她打向那串熟悉的号码,电话里传来冷冰的忙音。

她跪在地板上,用力的深呼吸,站了起来,将水闸关掉,地板擦干,靠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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