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紧紧地握着易缇的手，他能感觉到，她此时心中的悲伤。他很想替她难过，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就算可以，她也不会允许。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予她无声的安慰，让她知道——
无论何时何地，他就在她身边。
☆、第99章 三个人的春节
今日来上坟的人虽然多，墓地却依旧显得很安静，时而有不懂事的孩童声音骤然放高，又很快在大人们的提醒或者呵斥中小了下去。
即使不懂事，他们也凭借直觉知道这里并不是能胡闹的地方。
虽然一年只来区区数次，易缇却觉得自己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地方，因为这里留给她的印象真是太深了，尤其是……第一次来的时候。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一旁提着祭品的易绍心念微动，也想到了这件事。当时小缇抱着冰凉的墓碑就是不肯松手，她当时小小胸腔中发出的哭喊声，他直到今天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这么大了。
时光能带走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
不过，也未必都是坏的，起码现在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哭到让人心疼不已的地步。
上坟的各个步骤两兄妹早已牢记在心，而塞西尔也事先被做过科普。因为这里不允许烧纸放炮，所以三人也就没带这些东西。他们很仔细地清理了墓碑及附近后，将带来的祭品摆好，一起跪下。
片刻后，双手合十的易绍最先睁开双眼，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头，而后站起身，看了眼那对依旧闭着眼的青年男女，转身离开。
几乎是同时，易缇睁开了双眸，她知道，哥哥是刻意留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她目光留恋地注视着墓碑，透过这冰冷的石头，她看到了遥远的过去，看到了那一对如今只能在照片上看到的男女——她的爸爸妈妈。
她轻声说：“爸，妈……”
她有很多事想对他们说。
这段时间以来，她和从前一样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比如说成为灵植师，比如说继承了花店，再比如说……遇到了塞西尔。
每一件，她都详细地说给他们听。
但其实她知道，他们应该早就不在这里了。因为现在的她是可以看到鬼怪的，如若父母在，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呢？不过，这样也不错。
虽然她很想再见到他们，但已经失去肉体的灵魂强行逗留阳间可不是什么好事。
许久后，她抬起手肘抽了下旁边的青年：“快叫人。”
“爸爸，妈妈。”
“……还没结婚呢！”
“额，伯父，伯母。”
“这家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塞西尔了。”易缇说道，“虽然有点二有点呆，但是，他对我很好，我……也挺喜欢他的。”说到这里，她的脸悄悄红了。
仔细想来，她似乎很少会说这样的话。
“我也很喜欢小缇，所以伯父伯母，请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笨蛋，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
于是，两个人一言一语地说了起来。
很久很久都意犹未尽。
直到再没有什么好说的，易缇依依不舍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站起身来，膝头因为长时间的下跪有些僵硬。但没关系，因为身旁的人已经先一步稳稳地扶住了她，绝不会让她摔倒。
就着这姿势，她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手，而后两人就这样走了回去。
不远处静静等待的易绍看到两人的姿势，微挑了下眉，却没说什么。只快步走到车边，将门和里面的空调打开。而后将事先准备好的暖手袋朝后递去：“暖暖手。”
“嗯。”易缇点点头，其实她不太冷，但是还是接了过来。
“走，我们回家。”
“……嗯。”易缇不知为何，鼻子蓦然一酸，却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们回家。”
回家后，几人准备起了年夜饭。
虽说是年“夜”饭，他们这里却没几家是真的晚上吃的，几乎都是下午解决。按照“易家习俗”，这顿饭要全家人一起动手做。往年是易绍当大厨，易缇当助手，今年依旧是易绍当大厨，不过易缇助手的宝座却被塞西尔给强行夺走了，她惨烈地混到了只能敲边鼓的地步。
不过如果凭做饭手艺来排序的话，这是相当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