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宫不离的口中吐出了四个字:“匪夷所思。”
“活死人肉白骨也不过如此罢。”段青竹小心地塞上瓶盖,缓缓呼出口气,“想我学医多年,却不知道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医术,真是一叶障目,夜郎自大。”
“一定要把她弄到山上来。”宫不离当即拍了个板,“哪怕是让阿承出卖色相,也势必要成功。”
段青竹抱拳咳嗽出声,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自家好友:“那还是个孩子。”
“也是,是我想差了。”宫不离好像在忏悔。
段青竹才刚松了口气,就听某只狐狸接着说:“那就阿启吧,他是山上年纪最小的,长相虽不如我,却也能看。”
“……”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认识到——交·友·不·慎。
而此时的苏绿,已然在路上,她依旧与来时一般缩着头,紧抱着青年的腰,忽而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她估摸着,应该是有人在讨论自己。
不过,刚才在房中,她在与三人对视时,已悄然下了暗示——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她已无需通过语言做到这件事——这种习武之人心志一般比平常人要强,所以她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趁着他们对她又较高好感度的时候,暗示她可能家学渊博医术高明,不管使出怎样的手段都很正常,不要轻易起疑心罢了。
反正她都已经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种想法应该是很容易接受的。
苏绿很久前就发现了一件事,自从学习了精神力锻炼法后,她越来越依赖于它,掌控欲也越来越强。
相对于相处间培养出的感情,有时候她其实更愿意相信催眠与暗示。
她很清楚,这情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估计不会太妙。
所以苏绿给自己设下了规则——如非必要,绝不对主世界中的任何一人使用精神力。至于这些时而很危险的位面世界,为了顺畅地活下去,只能时而使用这些小手段了。
比如村中人,若不是暗示过,恐怕酒醉后一不小心就会说出真相吧,那可就不妙了。无论如何,她可不愿意因为一时的感慨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
又是一个小时,青年在村外停下马,背着女孩回到了她的屋中。
寂静的破屋内,与来时一般寂静,唯有些许月光透着门缝与窗缝钻入屋内,勉强带来几丝微弱的光。
苏绿将背上的东西放到桌上,坐□,揉了揉被磨的有些疼的腿。
“今日多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她拍了拍桌上的东西,“我也拿到报酬了。”当然,这些东西显然是无法与人命等同价值。不过,有些东西,比起主动问别人要,还是等着别人主动送上门更好。
“我欠你一件事。”元承说道。
苏绿微笑着转头看他:“你是萝|莉|控吗?”
“……”青年不解,但心里明白这大概是个不太好的词。
“死心吧,大叔,我不会嫁给你的,因为等我长大了你就老了。”苏绿表示,自己在装嫩方面也很有些天赋。嗯,她就是顺口一说,绝对不是记恨之前某人嫌弃她现在长相的事情。
“……”青年的额头好像打了个死结,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嫌老,片刻后,他艰难地说,“你……想多了。”而后不等他开口,又说,“日后若是有急事,你就在拴马的那棵树上系白色布带,我会即刻赶来。”
苏绿嘴角微勾,很干脆地点头:“好。”等的就是这个。
“告辞。”
“好走不送。”
两个干脆的人说了这样两句干脆的话后,便各自离散。
门开了,又再次被关上。
寂静的屋中也再次恢复了寂静。
夜黑且长。
二更
秋去冬来。
一场皑皑大雪不期而至。
整个村子都被这洁白而寒冷的厚重雪花盖满,远远看去,格外显得宁静,仿佛连生机都被冻结了。唯有那烟囱升起袅袅烟雾时,才显现出几番略带暖意的生气。
村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且不论成人,对于孩童来说,冬季是个不错的季节,尤其今年,并不像往年那般容易饿肚子。
一大群孩童穿着或簇新或破旧的袄衣,在满地的白雪中一边大笑一边肆意奔跑着,圆滚滚的雪球漫天飞舞,时不时砸中几个路过的大人。
后者通常只笑骂几声,而后接着去做自己的事,也有些半大的小伙子,索性加入了砸雪球的阵营,颇为欢脱地“以大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