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你是我的万丈荣光(24)

说完这句话,她抿起嘴角,再不吭声了。

头也不敢抬,手上的笔在同一个细节上来回来去地扫,半晌没挪地。

他问,心动过吗?

她答,以为必死之时,有一个人宛如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

这一问一答,在说出口之前,连米安安自己都没意识到,意味着什么。

可是好久,颜梁淮什么也没说。

米安安手都僵了,终于偷偷抬眼看他,却见男人专心致志地低头看书,一目十行,仿佛刚刚压根没听见她说的话似的。

“喂,”她试探性地说,“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男人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顺便翻了一页书,显然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米安安:???

暴躁地沾了点漆,狠狠地点在木雕上,米安安鼓着腮帮子,点小人似的一笔接着一笔。

什么人嘛!!明明是他问的,她老实答了,他竟然没·在·听?

简直气到肺疼!

直到收工,怀恨在心的米安安都没再搭理过那个沉迷看书的男人。

直到把铺了满桌的工具都收罗好,她才没好气地说:“我回家了,来不来吃晚饭,随便你。”

颜梁淮低头,手指捻着书页,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直到门开了又关,小姑娘离开了,他才抬起头,视线停在台灯下她之前坐过的地方。

桌子一米宽,灯放在靠她的那1/3处,所以她那儿光线比较充裕。

如今椅子空着,他却依稀还能靠想象描摹出女孩低着头、目光专注的模样。

米安安的话,他当然都听见了。

别说是一边看着闲书,以他的职业素养,就算是一边百米穿杨,一边监听情报也能一字不落。

但他偏偏假装没听见。

明明知道这样做,小姑娘会失落,他还是这么做了。

颜梁淮起身,坐到那张空椅子上,伸手关掉了台灯。

黑暗里,他有一瞬的失落,像是心口被人撬走了一块似的。

但更多的,是放松。

他身上有伤,心里有病,前途未卜,连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正义感,在如今看来都像个笑话——一个尚且无暇自顾的人,拿什么伸张正义、维护和平?

更别提,他长她十岁,甚至曾经看着她出生。

他说谷小钊不合适,可相比起来,他才是更加不合适的那个。

米家阿嬷说,小姑娘不肯离开村子,很少接触外面的人。

大概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像破壳的小鸡,懵懵懂懂地把第一个见到的“外人”当成了至亲,把得救的欣喜若狂当成了怦然心动,把对陌生男人的好奇,当成了喜欢。

她年纪小,不懂事。

他不能不懂。

*** ***

“安安啊,不是说你小叔叔来吃饭的吗?人呢?”米阿嬷坐在桌边,问第无数次跑到院门口张望的孙女。

米安安脸上挂着失落,走回来,“阿嬷你先吃吧,我再等等他。”

可是直到月上梢头,米安安被自家阿嬷押着吃完了饭,颜梁淮也没来。

非但没来,她跑到山坡的枣树下去看的时候,那间小院黑灯瞎火的,他又没有开灯。

直到这时候,米安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午后那会儿他或许根本不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而是……故意装作没有听见。

次日。

是谷小钊离开凝垄,北上念书的日子。

米安安起了个大早,用精致的小盒子把礼物装好,又去厨房煮了粥给颜梁淮送过去。

没想到的是,铁将军把门。

而且,是两把锁。

连班爷给的备用钥匙也不抵事了。

米安安对着挂锁干瞪眼,好几秒后,才咬牙切齿地骂道:“颜梁淮,你好样的!”

等她提着保温桶回到家,才发现谷小钊正在堂屋等着,一见她回来,他立刻迎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往茶几上一放,也不管烫不烫,舀起一勺就往嘴里送。

含了满口粥,谷小钊口齿不清地说:“你做的?我还头一次吃你做的饭菜。是不舍得我走,准备的惊喜吗?”

并不是。

可对着他期待的眼睛,米安安说不出口,只好从旁边拎出装了礼物的袋子,递给他,“这个才是。”

谷小钊打开一看,眼睛都放光了。

“给我的?你做的?”他把小□□拿在手里把玩,“天啊,太阳从北边出来的吗?有生之年,我居然能收到你送的礼物。”

米安安作势要把枪抢回来,“不要就还给我,哪儿这么多废话。”

谷小钊连忙把枪往怀里一塞,“要要要!你怎么做的,这么逼真,跟买的似的。”

米安安蔫头巴脑地说:“颜梁淮教的。”

“他还懂枪呢?”谷小钊既意外,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