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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同人)[家教·斯夸罗]月与鲛(26)

尤物吓傻了,像临死前的羔羊一样瑟瑟发抖,失去了所有力气。我想这又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傻瓜,以为凭借一副美丽的皮囊就能在黑手党世界里如鱼得水,殊不知不过是个弃子而已。

“我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让我帮忙放一个东西在里面,我真的只干了这一件事!”

她哭得妆全花了,可还是很美。我还能想起不久前在宴会上,我看见她和继承人跳舞,又对别的男人抛媚眼,一笑就是风情万种。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我想活下去,我还年轻……求求你……我再也不会了……”

她抖个不停,哀嚎也哀求,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不再风情万种,只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

我手里握着枪,闭上眼睛。很久。

“……你走吧。”我说,“离开这个国家。”

其实之前我就在想了。我在想,这个女人真美,长得好像玛莲娜啊。

半天后,我被上级揍了一顿,并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醒来时听到羔羊在叫。我在黑暗中醒来,羔羊在厉声地叫。”——《沉默的羔羊》托马斯·哈里斯

第20章 (20)

我很乖顺地被揍了一顿,没反抗。我是这么算的,要是我反抗呢,这事儿的性质就可以被提升为叛徒级别,那么按照家族规定,扔绞肉机没二话;要是我不反抗呢,这事儿还可以商讨一下,作为工作失误来定性。喏你瞧,犯了错自己心虚,乖乖被打的么。

上司居然打了我脸,好疼,唉。

被枪/口指着脑门儿的时候,我脑子里充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还想,好久以前我看过什么讨论,有人好奇地问你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刻是什么那个时候有什么感受,好像就有个人装逼说被拿枪指过,才知道自己以前以为的威武雄壮都是假的。枪会给人带来极度的恐惧,大概就类似被咬断脖子前一刻的羚羊。

然后我又想,要是上级这回没打算从轻处理呢,要是他这一扳机就这么扣下来——会怎么样呢?死亡之后究竟是永远的无知无觉,还是我会拥有另一段现在的我难以想象的人生?

我不想死。可假如一定要选,那么我选永远无知无觉。活着真累啊。

后来想想,既然我还不想死,既然我还想活,那在被枪指着脑袋的时候,我当然也会恐惧;这是生物的本能。我想起被我放跑的那个女人,她哭得涕泪横流,哀求说她还年轻还不想死,一声又一声,听着有点吵闹,可是本质上那声音和现在的我的沉默是一样的。

一模一样。

上级问我,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我说我知道。他又问你们事前勾结好了吗。我说没。他说那是为什么,一次性说完,再一句一句地蹦我现在就崩了你。

“我觉得她挺可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愚蠢过了头也有点贪心过了头。可终究她不是谁都没害成么。”我想,我一个晚上杀掉的人都比她多,有好多人一个晚上杀掉的人都比她多,那凭什么是该她去死而不是别人?

“而且她很漂亮的。”我补充道。

上级又揍了我一顿。他真是个热爱使用暴力的男人,不过黑手党嘛都这样。

又打脸了,真的好痛啊。不过会痛也还好,会痛才说明还活着。纵然活着就是受苦,也还是要活着,还要抓紧一切快乐的东西,不管那快乐有多微渺。

就比如我尝到了自己的血的味道,铁锈气的微甜。我想等出去了,要是我还活着,就去吃个冰淇淋吧。意大利的Gelato很好吃的,我要开心果味和巧克力味。

期间上级接了个电话,很短,挂了后他说九代目并不会要我的命,也相信我只是一时发作了愚蠢的心慈手软而不是真的勾结外敌,但从形式和程序上来讲,还是要走一遍对疑似叛徒该有的处罚。

也就是刑讯。

我当时已经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高高的铁窗,还有铁窗背后被栏杆分割成碎块的天空。西西里岛也会有阴天,云层重得没有一丝蓝色。我突然想去托斯卡纳,有一部很有名的电影叫《托斯卡纳艳阳下》,我还没看过呢。也许我可以去托斯卡纳看这一部。

“好的。”我说。

就是这个时候——就是那个时候,刑讯室的门被人踹开了。上级转头去看来人,我还在看天空,没所谓地觉得谁来都一样,谁来我也还是我。我就是这样的人,过着这样的日子,经历着所有我这样的人必将遭遇的事情。

“——让开垃圾!!把那个白痴交给我!!”

刚才我说过,上级打了我两次脸对吧,我觉得估计有点损伤听力,因为我竟第一次觉得那头鲨鱼的大嗓门儿不算什么,音量正常得很,在这冰冷灰暗的刑讯室里撞出的回音也正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