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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当丞相了(87)

说着,她自窗前起身,侍女便上来伺候着给她脱下繁冗刺金的嫁衣外裳,选了一件锈红色广袖斜襟缎裙,在镜前梳了云髻,簪好金钗,才领着侍女们出去会客。

陈稷在花厅等着,乍一见她这一身新妇妆容,神色微滞,略黯了黯,很快便回过神来,就着昨天的事好一通嘘寒问暖。

陈稷往常对她那些暧昧不清又难以言说的关切,任遥并不大往心里去。可如今她已经跟文旌成亲了,他还依着从前的套路照搬,不免让任遥略有些不快,但她面上未显露出来,只是在陈稷停顿时恰到好处地插入,将话题引开。

“昨日的事想必陈大哥已经听说了,有南弦在,我并不十分担心父亲和兄长的安危,只是……”她话中虚实掺着,“昨日来的刑部左监门看上去底气颇足,怕是他们拿到了什么证据,可能对父亲和兄长不利。”

听她这样说,陈稷叹了口气,清隽的面容上染了几许愁色,望着任遥,欲言又止。

任遥忙道:“陈大哥若是知道什么,但说无妨。”

陈稷这才道:“我也是得知了此事原委,才匆匆要来给阿遥报信。刑部是有证据,这证据还跟当年哥舒耶奇于韶关阵亡有些关联……”

任遥蹙眉,听陈稷继续说:“当年哥舒耶奇所率的铁勒部队在韶关节节败退,当时的仁祖皇帝曾派了一些影卫暗中前往韶关。”

这一段任遥听霍都说过。那些影卫当年奉狗皇帝的命令,一到韶关便对哥舒耶奇和他的部曲痛下杀手,铁勒所部被前后夹击,才最终全军覆没。

“这些影卫说是去襄助哥舒耶奇,但实际要做什么,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侍奉过先帝的老臣都知道,当年先帝可是对兵强马壮的铁勒忌惮至极。”

任遥眉宇间的纹络愈深,疑惑不解道:“可这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陈稷微顿了顿,转而看向任遥,一字一句道:“令尊便是当年影卫中的一员。”

此言一出,如落石击破九曲深潭,语落惊人。

任遥脑子发懵,好半天才稍稍理顺了思绪,不可思议:“父亲当年竟是影卫……”

母亲死时她只有四岁,因此对于那时的记忆十分模糊。

只依稀记得父亲屡试不第,家中日子很是清苦,但在母亲去世前的几个月突然好转了,吃穿用度从容宽裕了许多,但以此为代价,是父亲终日不着家,即便偶尔回来也往往是深夜,在家中短暂停歇便要立刻走。

原来那个时候父亲竟是当了影卫。

也难怪当年韶关战事如此焦灼,内外封锁严密,可父亲母亲却能突破重重阻碍前去见哥舒耶奇,若父亲那时是影卫,恰好奉命前往韶关,那这一切就都有了合理解释。

也难怪作为哥舒耶奇副将的霍都会那般提防父亲,原来一切都有着更深的缘由。

而后面铁勒战败、母亲早逝,父亲带着他们兄妹三人隐姓埋名,恐怕也不止是为了文旌的安危与仕途,更有躲避风头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作为影卫是被派去杀哥舒耶奇的,但却收养了他的独子,若是被揭破,恐怕他们全家都会危在旦夕。

被派去杀哥舒耶奇……当年父亲是被派去杀哥舒耶奇的……

任遥突然明白陈稷那满面的凝重是何意了,她忙道:“不可能!父亲绝不可能会杀哥舒叔叔,他……”任遥眼珠转了转,脑中清灵一闪,突然捕捉到了重要的事:“不对,刑部不可能会以这个理由来抓人。就算父亲当年是影卫如何?就算他有杀哥舒耶奇的嫌疑又如何?当年他是奉命前往,难不成他们要把仁祖皇帝拖出来一同审讯吗?”

陈稷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以这个理由,刑部按在任伯父身上的罪名是谋害延龄太子。”

“这又跟延龄太子有什么关系?”

“刑部奉命翻查当年旧案,费尽周折找到了当年的东宫旧人,据供,延龄太子曾查到了任伯父为影卫的事实,当时出宫也说过是要去任府问个究竟,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未用东宫仪仗,而是秘密出宫。谁知延龄太子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彻底失踪了……”

原来当年所谓的赵延龄阴谋造反、逃窜出宫竟是这样的,他失踪前最后要去的地方竟然就是这里,是任府,是她的家。

任遥颇有种一直苦苦追寻的辛秘竟就在眼前的荒诞感,她摇了摇头,无比诚恳道:“可当年我们真得没有见过延龄太子……”任遥一顿,转而讥诮似得勾了勾唇,“现在这样说,自然没有人会信了,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是在替自己开脱。”

“我信!阿遥,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信你!”陈稷说到情动处,不自觉握住了任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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