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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凰梦(89)

作者: 短歌夏商 阅读记录

沉默片刻,独孤旃檀终于起身,对着宇文毓恭敬一揖,

“如此,全凭天王处置。”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普六茹坚拉了起来,对面的宇文邕也立刻起身,三人随着独孤旃檀身后跪了下来,齐齐道贺

“恭喜天王,恭喜公主!”

宇文毓见状,扶起独孤旃檀,我们三人也随后起身。他旋即转过身,看着宇文邕,面色颇为柔和。宇文邕见他如此,更为恭敬,急忙低下了头。宇文毓眼神有一瞬的暗淡,随即又恢复了原状,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宇文邕的肩膀,缓缓的说

“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喜事呢?”

宇文邕听罢急忙低头“臣弟不敢。”

“孤已经和大冢宰商量过了,升你为柱国。授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年后上任。”

宇文邕听罢急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臣弟何德何能堪当如此大任?”

“孤相信你。”宇文毓没有扶他,而是低头静静凝望着他,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回府的路上我们一路无言。我把头伸向窗外,夜里的长安城恢复了难得的静谧,只是巡逻队伍发出的铠甲撞击声时不时敲打着我的神经。这座城市的空气中永远夹杂着阴谋和血腥的味道,让人恶心。这里的一切让我疲累,这些表面显赫之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别人,同时也被别人算计着,所有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面具,而被遮蔽住的不只是自己的面庞,更有自己的心。血海深仇可以不报,甚至可以将年幼的女儿扔进那鲜血凝成的巨大漩涡之中,下嫁仇人之子,结秦晋之好。刚才那一幕,不就是隐长安城阴影之下的一片不堪的血仇杀戮?所有的人都是虚伪的,无论他有着多么光鲜亮丽,多么无害的外衣,甚至包括我,也不知在何时带上了这样的面具。

宇文毓果然不是一般人,他懂得分而治之,主动拉拢尉迟纲,暗中离间宇文护一党。他也知道拉拢普六茹家这样的仍然在观望之中的武川旧臣,和自己的至亲兄弟。这样工于心计,步步为营的人绝不会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宇文护手中的傀儡。

不久前,宇文毓还下诏召集天下文学之士于麟趾殿校勘古物书籍,想要将从古到今的各类书籍整合编著。而从他的行为举止中透出的温润之风之中也可见文人风骨,而非鲜卑人马上得天下的快意豪情。这样一个对汉学之风颇为推崇的最高领导者,必定不甘于流连在周朝这样的一个胡风盛行的尚武之国,恐怕他还有更大的志向。

我不禁有些欣慰,废了宇文觉,却迎来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天子,不知道宇文护心里作何感想。看来,就算我不去向大姐哭诉独孤家所遭受的一切,宇文毓也会替大姐和独孤家报仇。而我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时不时的在宇文毓和独孤旃檀耳边提个醒,让他们别忘了自己内心的仇怨即可。

很好,这很简单!

我不由得扭过头看了看普六茹坚,他正在闭目凝神,眉间微蹙。他永远一副严肃的样子,往日晦暗的眼神中隐着太多复杂的东西。我看不明白他,我不禁默默的想,我有多久没有见过他如那日初见般清亮透彻的眼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拉帮结派,大家都坏坏!

第50章 密会

二年春正月乙未,以大冢宰、晋公护为太师。辛亥,亲耕籍田。癸丑,立王后独孤氏。丁巳。雍州置十二郡。又于河东置蒲州,河北置虞州,弘农置陕州,正平置绛州,宜阳置熊州,邵郡置邵州。迁辅城郡公柱国,授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

自从那日拜见过宇文毓和独孤旃檀之后,随国公府一夜之间变得门庭若市,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府上拜见,各色大礼一应奉上。普六茹忠和普六茹坚因此而异常忙碌,不仅要招待客人,更要费尽心思的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不让自己偏颇于任何一方。我看着这些人的嘴脸,颇为厌弃,不过这些事也不用我操心。我便躲在东阁安心养胎,时不时的进宫拜见独孤旃檀。我又碰见过几次宇文邕,他晋升柱国之后并没有如常人一般春分得意,反倒更加谦卑低调,甚至变得有些怯懦。他那张稚嫩的脸上日日都是诚惶诚恐的神情,让我有的时候忍不住逗逗他。只是次次得到的都是他连连的歉意,让人觉得颇为无趣。

一日我拜访完独孤旃檀,却没有从醴泉宫的正门出来,因为吴藻遣人通报说宇文毓在将近一个月不进后宫之后,终于要来看望独孤旃檀。于是便很识趣的从偏门而出,独孤旃檀也没有多说什么,随我来去。我们出来之后,没走两步,却发现在这醴泉宫的西北方,竟然有一片静谧的竹林。如今二月的天气,天气仍然刺骨,但是竹林依然苍翠,显得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