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898)

我微眯眼睛，眼前的场景才清晰了些。

一个头发花白，皮肤干枯的妇人激动的留下了泪。

泪水滴在了我的脸上，很暖，很舒服。可是妇人却惊慌不已，急忙想擦，可是泪早已渗入皮肤，不见踪影。

“……梅子？”我不确定，疑惑的看着她。她见我认出了她，激动的又握住了我的手。

“娘娘！是奴婢！”梅子不是这样的啊，她才不会哭呢……

眼前的人清晰起来，我仔细观察，那眉眼，那鼻子，还有凌厉的嘴唇，还透着些许梅子的影子。

她……真的是梅子？

……

她是梅子……

我的眸子冷了下来，

“你怎会在这里？”

梅子见状，知道自己失态，于是急忙放开我的手，走到寝席下，跪地叩首道

“回娘娘，奴婢奉皇上之命，来照顾娘娘。”

我支起身子，看到她空空如也的左臂，心下顿顿的痛，可是神色却越发的冷冽。

皇上……

呵呵，难道她也成杨坚的人了么……

我摆手让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只余梅子一人形单影只的跪在地上。

我没什么力气，说话懒懒的，但是眸子却酷寒，

“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

梅子没有抬头，平声静气道

“奴婢也人是凡人，多年风雨，自然是老了。”

我垂下眼睑，幽幽道

“小翠走了……”

梅子身子微震，哽咽道

“奴婢知晓……”

……

两厢无话，我有些怨念，可更是想念。我突然觉得，人老了，真的怕孤独。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往日的恨意竟是淡了……

我有些依赖她，我怕她再走了，我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乐意认输，可是我更怕孤独，我别扭着，却听见自己问

“你……这些年……过的好么？”

“……”梅子看向我，眼里噙着泪，道

“思念儿子，思念娘娘……”

思念我？

我冷笑，

“你思念本宫？呵呵，那你为何要背叛本宫？”

……

梅子闭上了眼睛，眼泪簌簌而落，却问我道

“娘娘过的好么？”

我心间一颤，这么多年了，好久没有人问过我这句话了……

我过的好不好，她看不出来么？

我没有回答，可是梅子却好像了然。她眸子里有股子坚定，好似下定了决心，她看着我，道

“娘娘，可是皇上，做了什么对不住娘娘的事？”

“呵呵，”我没想到，她方才过来，便已看出了端倪。我的人生是有多失败？多难堪？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问你话，你为何不答？”我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只得恶狠狠的说。

梅子深吸了口气，对我道

“娘娘，奴婢今日说的话，出自肺腑。请娘娘相信奴婢的忠心，奴婢……从未背叛过娘娘！”

“没有？呵呵呵……”我笑的无奈，冷斥道

“你当年为了包庇姚诀，你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么多年了，你不解释，今日你跟本宫说，你从未背叛过本宫，你当本宫当真老糊涂了？”

梅子垂目，眼里只余后悔痛心，徐徐道

“在齐国之时，奴婢便已察觉姚诀似是有问题。但是那时我们性命不保，姚诀又颇为尽心尽力，奴婢才压下不讲。可是方才回大周不久，奴婢便发现了姚诀行动诡异。一日三更他偷偷起床，奴婢便随了出去。奴婢看到姚诀去了皇宫之方向，后来又在宫人运送杂物出宫的偏门……看到了王藻……奴婢才知姚诀身份……”

“那……你为何不告诉本宫！”我低声怒吼，痛心疾首。

梅子道

“奴婢第二日便想告知娘娘，却被皇上找了去……他似是察觉到前一夜姚诀行动诡异，于是寻了奴婢试探。奴婢便把什么都说了。奴婢本是打算随后便告诉娘娘，可是皇上说，这件事他不想让娘娘牵扯进来。否则宇文邕狡诈，娘娘与宇文邕周旋之时可能会漏出马脚。皇上还说，等事情结束，他会跟娘娘解释。奴婢见皇上坚持，想着皇上定不会害娘娘，便就依了皇上的吩咐……”

……

我震惊，我不相信梅子的话，她肯定是骗我的。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难道杨坚会骗我么？

“然后呢？”

我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抖。梅子到

“然后便就是宇文邕驾崩，奴婢便去寻皇上，问他可否将事情原委告知娘娘。可是皇上却对奴婢说，让奴婢闭嘴，让娘娘以为奴婢包庇姚诀，背叛娘娘……奴婢本是不愿，可是皇上拿姚期要挟奴婢，奴婢不愿看孩子身死，于是扛下了所有的罪责。”

梅子的声音很平静，好似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