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95)

普六茹坚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带了大量的补药，就如上次一般对我极尽照顾。他看起来一点没有因为王后的崩逝而感伤，或许是因为我给他生了个儿子吧。只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他周旋，每次他来我都是直直的躺在衾席上，盯着头顶的帐子，一言不发。而我们周围的一切也好似已经恢复如常，我身边的仆妇们也一个个面带喜色。

“夫人快看看小公子！”

相里嬷嬷是我的接生婆，于是也由她帮我照顾孩子，她一脸喜气的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瞧。我看到襁褓之中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孩子正在酣睡，嘴巴还在吧唧吧唧的动着，似是做着美梦，模样甚是可爱。只是因为早产，孩子很小，我因此也颇为焦虑。我因身子虚弱，奶水也少，根本没办法亲自哺育孩子，不过幸好宇文毓很是上心，给我安排了最好的乳母。

普六茹坚见到孩子，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伸手抱过了孩子，凑到我身边

“阿罗，你看英儿睡得多甜。”

我内心烦躁，本不想看孩子，于是有些不悦的扭过了头，就在这时

“哇……”

孩子突然大哭了起来。相里嬷嬷见状赶快凑了过来，

“诶呀，公子怎么如此抱孩子？”

我听到以后扭头一看，普六茹坚抱孩子如同平时抱我一样，一只手放在孩子背下，一只手放在孩子腿下，而婴儿身子软，整个头都向后仰了下去，自然不舒服。相里嬷嬷急忙把孩子抢了过去，抱着不住的哄到

“不哭……不哭……乖……”

普六茹坚面色颇为尴尬，眨了眨眼睛，双手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身后的姚诀和小翠也在一边努力的憋笑。

“呵……”

我见状也忍不住哼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相里嬷嬷教育普六茹坚。

“公子抱的时候要这样……手要撑住孩子的头……”

相里嬷嬷煞有介事的示范着，普六茹坚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学。他倒是很聪明，一点即透，学着相里嬷嬷的样子哄孩子

“英儿不哭，别扰了你娘休息。”

“英儿……？”

普六茹坚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天王赐名，叫普六茹英。”

“普六茹英……宇文英……呵呵……”

我重复着这个名字，宇文毓看来是真的疯了，竟然把我的孩子当成了他自己的。

普六茹坚见我脸色不对，把孩子递给相里嬷嬷，对着满屋子的下人摆了摆手。等到下人都退下，他才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

“……辛苦你了……”

“……”我垂下了眼睑，不置一词。

“……”他见我不说话，皱起了眉头“阿罗……你到底在怨什么……”

“……”

他把我揽进了怀里，拍着我的背

“你何必这样一直苦着自己……”

我的眼睛涩涩的，但是一滴眼泪也滴不下来，我心有介怀，不想与他过于亲近，于是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垂着眼睑不看他

“你……不信任我……”

“……怎么会……”

我听罢嗤鼻一笑

“我和孩子还要靠你，我怎么会不信任你……”

“……”

他晦涩的眼眸中闪烁，我看得出，他很难过

“……是……因为……他吗……”

他沉默了好久，艰难的从口中蹦出了几个字。

我回过头看着他，他果然不能介怀，我知道他在尽力的忍耐，他做到了他能做的。只是人的心，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可轻易改变的。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也不信任我……”

我突然为我的婚姻感到悲哀，一个没有信任基础的婚姻，在开始的那一刻，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

“……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他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窗外纷飞的柳絮

“我心里永远做不到，对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他走到窗边，轻轻的关了窗

“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我最为珍视的东西，无论对方是谁。”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沉沉的声音飘来，好似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

“你或许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所以你懂我。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无论什么手段。而挡在我前面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

“你会怎样？”我听着听着，越来越心惊肉跳。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负手而立，抬起头

“吴起杀妻求将，可曾听过？”

“你……”

我瞪大了眼睛，他一直努力隐藏的东西，他内心最阴暗的一面，为什么会告诉我？他是想博得我的信任，还是让我死的更加明白一点？我已然不能平静，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被角。我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害怕，抬头盯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