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8)

原来，我所有自以为的缘分，共有的交集都是不存在的。那时的我没有说，那场与他看的电影足足等了他一个半小时，那时的我也没有说，给他发的消息忐忑的等了一天都没有回复，那时的我早就明白了，对他来说，我的喜欢就是负担。

蒙了尘的时间也遮挡了眼睛，模糊的让人看不清事实，现在回头，轻轻扑了扑灰尘，所有的一切清晰的摆在面前。就像窗外的景色般。

“终点站XX中学到了，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下了车，我取下耳机，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看着温阳发过来的地址，是学校门口新开的一家餐馆，我刚入学的时候，学校刚成立不久，周边一片荒芜，毕业已经7年了，整整7年都没有再踏上这片地域，原来这里的变化这么大。就连公交站牌都翻了新。

站在校门口，还是能够清楚地望见教学楼顶端的那个天台，透过回忆，我清晰的看到一个女孩站在天台上不断地向远方喊着：“陈熠，我喜欢你。”那是当时的她能用到的，全部的勇气。

后来呢？

后来这个女孩靠从小积累的一些文学功底，编造了一个又一个文字世界，然后北上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她喜欢上了旅行，走了很多地方，去了加拿大也去了英国。那个曾经觉得自己不配喜欢一个人的女孩早就不见了，包括喜欢的那个男生，都被丢在了时间的旅程中。

我按照地址来到包间前，触及到门的那一刻，又下意识地缩回了。

门骤然开了，下意识的，我抬眼，却触及到一束目光。

那是曾经最在意却又最令人难过的一张面孔。在参加聚会前我便做好了面对一切意外的准备，却没想到意外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好久不见。”他说。

“好久不见。”我说。

我停留在门口，大方对上他的目光。他的轮廓硬朗了许多，本就立体的面孔更是显现出成熟的光泽。

我想过无数与他碰面的可能，唯独没有料到这一场措手不及，可是面对着这张脸，我依旧什么都说不出口。

也许是发现门一直开着，从房间内传来一阵尖呼声，才打破了我们一直沉默的僵局。

“快来，就差你了。”

进到房间，那些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卷携着我有关高中的大部分记忆潮涌而来，我以为我忘了，却没想到只是大脑暂时性的封存，一旦触及到那段生活的些许关联，我发现，面对那些，我远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这么多年只要天气微微变冷，右臂关节处就会隐隐作痛，就好像时刻提醒着我那次傍晚一个人的速度体验。

那天我模糊的大脑里飞速过了一遍他的所有，最后定格在他冰冷的眼神里。我挣扎着被周围人扶起身，大脑一片混沌，在那一片混沌里，思绪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么多年手臂的疼痛时刻提醒着我那个夜晚，我看着记忆里的自己一点一点起身，挣扎着要耗尽最后的力量，一瘸一拐的推着掉了链子的自行车，我看着满身泥泞的，狼狈的女孩远去的身影，我看着她受伤的身心却无能为力，我想要抱抱她，告诉她快长大吧，这样你就不会再难受了，可伸手却触及到一滩泡影。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回忆起过去有关他的所有事情都断断续续，无法拼接。或许，时间再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我，当下看起来难熬，心痛的事情，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轻松地方式呈现在眼前，请你向前看。

聚会多半都是许久不见的老同学围坐在一起回忆高中时期所有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当年我们的大班草还是老样子啊。”

“是啊，当年就骗了多少女生倾心呢。”

“只可惜，现在还是单身呢。”

“我记得，方淇好像也喜欢过陈熠吧，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方淇你现在怎么样呢，不然你们可以试试在一起啊。”

“对啊，可以试试看啊。”

同学聚会，众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那些年的所有。

“谢谢大家好意，都这么关心我，不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瞬间，房间内归于安静，大家起哄的热情被突如其来的水浇熄。

“这样啊，那我们就聊聊别的吧。”

我突然有些后悔答应温阳来参加同学聚会，8年前就融入不了的氛围，如今也是。

“叮”，手机传来一个新的消息。我点了点屏幕，是一串未知的数字。

——我们出去聊聊吧。陈熠。

我抬眼，看见对面他的面孔，如果这条短信的发送日期是8年前就好了。屏幕很快熄灭了光，就像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好

我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