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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士(97)

作者: 层峦负雪 阅读记录

塞纳被这个景象短暂迷住,心中获得了一种难言的平静,若非这次和以诺闹了矛盾,这本该是一次舒适的沙漠之旅。

不过对于这种结果塞纳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本就是他瞎作的后果,用卡特神父的踪迹撒谎,摆明是给以诺点火。

半睡半醒之间天慢慢亮了起来,窗外投来火红的艳光,仿佛能点燃屋内的昏暗空气,塞纳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看见以诺竟然没有早起念经而是仰头看着上方。

循着以诺的目光塞纳也望向上方,一时竟被震撼地说不出话,头顶上是一整片精致的绘画,画的是两方争斗的战争景象,太阳与月亮同时升起,每一个战士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动作,糅合在一起不仅不乱,还有一种特殊的秩序,虽然无法分辨对阵双方的真实身份,亦无法一一分辨人物面目,但那种悲壮沉痛的情感,厮杀搏击的决绝如此真实地扑面而来。

再看周围,墙壁亦是,恰似置身于画中,春之烂漫,夏之葱郁,秋之丰实,冬之萧索,远观袤洋,近察层峦,一一详实绘于周身。

地下则绘以星河沙夜,银河与沙河交融一体,仿佛真在缓缓流淌,去那不知名之远处,若多凝视观摩片刻,就会开始感觉足下陷落,沙与星同时吞噬落于画上的人。

如果细看那各种细节,能发现其间堆积变换,笔触何其耐心细致,真能看出精妙的层叠之境,果真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

这周围的宁和安详与头顶的动荡激烈形成强烈的对比冲击,抬首压抑逼仄袭面,低头心神俱归吾乡,如何都无发想出在这沙漠腹地能出如此妙手。

塞纳一时看得有些痴迷,而以诺只是查看过四周后就去看那还吊着半口气的人,原本以诺对这个人能活没抱什么期望,他不过是遵照过往所习教诲对受难之人及时伸出援手,至于剩下的他也不过是听天由命。

不过这人倒也坚强,真顶着那口气没有咽下,看见以诺看他还眨了眨眼示意,再看伤口却发觉不容乐观,伤口炎症不必多说,最惨的是其中一条腿上似乎旧伤未愈,这么一遭伤势更重,眼看化脓发黑,要是再不及时找到专门医生治疗这人怕也顶不了太久。

以诺听见屋里传来响动,回头看见克里斯托弗已经过来,不过并没有责难他们的迟离,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饮着。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塞纳看见人出来,有些兴奋地问。

克里斯托弗看向塞纳,尚有困倦的面庞露出一丝极浅的笑,语音沙哑:“是的。”

“真的是……妙不可言,你的作品真的太棒了。”

塞纳无法从他匮乏的词库里找出更好的形容,只能眼底发光地看着克里斯托弗。

对于这种目光和夸赞后者似乎已经习惯了,但不知为什么有些恍惚,轻声喃喃了一句话,塞纳和以诺都没有听清,不过只是一瞬克里斯托弗又恢复如常:“这才能或许就是神为了弥补我身体缺憾的礼物吧,我想你们肯定明白,神在封闭一条道路之时,总会容你另辟蹊径。”

塞纳点头称是,忍不住再次专注这些壁画,燃料并未沁入木质的屋子,像是漂浮在上面一般,找不到丝毫瑕疵。

虽然主人并没有驱赶他们,但有言在先不能违约,以诺把衣服给伤者裹了两层背上,拍了拍还钻在墙角看画的塞纳示意该走了。

塞纳恋恋不舍地掏出手机在周围拍了一圈才赶忙跟上以诺。

克里斯托弗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默默看着两人道别离开。

出门时两匹通灵性的马儿正踢踏跑来,乖乖让以诺把伤者放上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匹马都有些焦躁。

塞纳摸了摸两匹马的头,随意解释道:“昨晚它们就这样,毕竟是城里马场的马,对沙漠不适应。”

“这种事无所谓,反正马上就要到了。”

以诺的语气还是冷冷的,塞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赶紧上马赶路。

早上太阳升得极快,没有多久就敞亮亮照亮了整个沙漠,好在这有魔法阵加持的马匹行动迅速,一驮二也不减脚程,在口粮告罄的一刻,终于赶在日头半落一刻进入了弗拉格斯。

弗拉格斯处于西部,骑马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两人没有引起多大关注,临近进城两人下马,马儿也通人性,蹭了蹭两人,似乎在暂时告别,撒欢地向相反的方向跑走了,下次若需要他们用魔法阵召唤即可。

以诺抱着受伤的人跟着塞纳往医院去,周围还是灯火通明,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这个时间弗拉格斯频繁举办音乐会,音乐爱好者从各地赶来狂欢,除了这些寻求热闹的人路上还有很多背着观测器械的人正在出城,夜里是天文观测的好时机,这些追逐星星的人早已迫不及待,想提早占好最佳观星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