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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台[gl](99)

要是沈棠只是寻常的梦魇,这小纸人定不会着急到如此地步。

比起谢曜灵这样的凡躯,这些纯灵体、对恶灵感知度更强的小纸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比她敏锐许多。

它是在告诉谢曜灵,沈棠的灵魂不太稳,好像要被什么东西给困住。

谢曜灵立即翻身坐了起来,睁开眼睛,根据气的变化去查看沈棠如今的状况——

那些红色都集中在了沈棠的脑部。

反倒显得身体的其他部分颜色稍稍淡下,像是一朵渐渐褪色的红牡丹。

与此同时,在谢曜灵的感知范围内,有一道浓浓的黑色从房间里用来透气的,那个早在睡前就闭紧,寻常时候更是从未开过的小窗里涌来。

似乎汇聚在床底。

谢曜灵对那个方向一扬下巴,竟然头一回真的开口去喊那小纸人的名字:“羞羞,去。”

小纸人飞快地从床上跳下,去收拾在床底的那东西了。

谢曜灵也没闲着,抬手摸到沈棠的脖颈,迅速地沿着那线条往上走,继而碰到了沈棠的面颊,鼻间哼出一道冷音之后,她俯下-身去。

将额头就这样贴在了沈棠的额头上。

稍暖的两道体温碰撞在了一起。

谢曜灵再次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扯,身体深处涌出一股直直往下坠去的感觉。

……

沈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正在迷雾里徘徊。

脚下踩着不知道哪里的湖面,初时踩上去,她还惊呼一声以为要掉下去,直到脚掌落在水面上,发出清澈的踩水声,漾开一圈圈波纹时——

沈棠才放下心来,慢慢地往前踏出一步,试探着走了走。

走着走着,看到老远的地方闪烁起了一盏火光,她下意识地追逐那光明,迈开步子飞快地往前走去,却发现走到了一个村庄前,村子的入口小路正对着她。

那村庄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头了,有着旧式的篱笆,高高矮矮簇拥着挤在一起的屋檐,村落入口前有一排人走过,因为其他地方被篱笆挡了挡,只能从村口那窄窄的、展开的狭小门内窥见行人的动静。

那些人偶尔从门口经过,身上的穿戴通通都像是……

古代的人。

各个眉目间带着难言的喜庆意味。

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莫名奇妙的惊悚恶意,隔了老远的距离都能熏到沈棠,让她这步子跑到一半,就匆匆停下,不敢再往前走。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乐声。

喇叭唢呐的吹奏声拉的细长,好似要直冲云霄那般,沈棠对唢呐不大了解,听不出这是喜乐还是哀乐,只在心底冒出个感觉:不想过去。

总觉得那边危险极了。

要是过去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慢慢地往后退了退,见到一行人不紧不慢地从村口后面经过,队伍整齐有序,起码看上去是拍排成长条。

有人挨个从大门后头走过,身上的穿着样式,携带的东西也走马灯一样从她的视野范围内过去。

吹着唢呐的艺人,手里拿着篮子的老人,牵着母亲的手经过的小童……

而后,队伍里走过两个并行的肩扛木棍的男人,那厚实粗壮的圆棍子搭在肩上,从那棍子的粗细程度来判断,后头定是和别人一块儿扛着什么重物。

很快沈棠就看见了答案——

那是一口棺材。

漆黑的,看着就十分不详的棺材。

也许是沈棠离得还不够远,又或者是她刚才注视村庄那边的目光太过明显,队伍里的乐声忽然停了一瞬。

紧接着,在那口棺材的全景露在沈棠跟前的时候,棺材突然停了停。

沈棠看不见被篱笆挡住的其他村人的目光,也不敢去想象他们此刻究竟是要做什么,她此时飞快地完成了一个军训期间的连串动作:

立定,向后转,跑步走。

她拔腿就跑、头也不回的速度完全能破自己这辈子的八百米记录。

沈棠再次于迷雾中穿梭,并不敢回头,生怕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直到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啊——!”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仿佛遭受了极端的痛苦。

给沈棠吓得一激灵,差点把魂都给抖出去。

她蓦地刹住了车,整个人进退两难地站在迷雾里,一时间不知该进该退。

雾气却在这时从她的身边渐渐散去……

她慢慢地站在了一个从未想象过的地方,周围经过的无不是五官轮廓立体,毛发颜色各异,就连眼睛都或蓝或绿的外国人。

头顶的各种指示灯标牌上写着的都是英文。

前头有个类似于分导台一样的地方,台里站了两个护士穿着的高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