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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103)

“朕回紫宸殿。”他道,“还有折子要看。”

“皇上骗人!”她忽地恼了,声音娇柔也不掩愤慨,“尚寝局的人来了,臣妾听到了!是不是要翻那舞姬的牌子!”

怎么还记仇呢?

贺玄时哭笑不得:“没有,舞姬哪来的牌子?”

她却执拗,黛眉越皱越紧,挣扎着硬是爬起来。

抱住他的胳膊,她又体力不支地歪到他肩上。朝着樊应德扯了个哈欠,摆一摆手:“去,叫尚寝局的人进来!”

“这……”樊应德干笑着看皇帝,皇帝挑着眉头看窈姬。

怎么的,还想检查一下绿头牌啊?

贺玄时愈发觉得她这难得的黏人模样有趣,便点头:“去吧。”

樊应德忙出去传了人进来,三名宦官各捧一托盘进屋,齐整地跪到皇帝跟前。

三人没一个敢抬头的——皇上虽说不上沉迷女色,但这么多年下来,翻牌子的时日总归也不少,他们却从未见过一边让个嫔妃千娇百媚倚在肩头一边翻牌子的场面。

便听皇帝口吻温柔:“阿姒?绿头牌端进来了,你瞧瞧,真没有舞姬。”

夏云姒咂一咂嘴,缓缓抬眼,目光恍惚地向那三只托盘看去。

还真是要检查?

贺玄时边觉好笑,边还要扶着她,免得她往前一倾栽下床去。

夏云姒就这么由他扶着往前看。

绿头牌本也不大,她又醉着,自然辨认得十分迟钝。

好不容易看到最后一只托盘的末几个了,他笑说:“怎么样,朕没骗你吧?”

她却忽而眼眸一亮。

伸手抓去,她在宦官们的瞠目结舌中一把抓起块牌子,又胡乱塞向皇帝:“翻这个了!”

贺玄时一怔。

他方才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并未注意这一托盘中都有什么牌子。

见她这般,他忙怀着好奇将牌子接过,翻过来一瞧,上面端然写着寥寥十字:

庆玉宫朝露轩,窈姬夏氏。

他愣得更深,她还无知无觉,神情严肃地拍一拍他执着牌子的手:“好不好?”

“阿姒你……”贺玄时僵在那儿。

定一定神,他决定还是要跟她说清楚,告诉她她醉着,他不能乘人之危。

可迎上她的含情醉眼,他张开口,说出的却是:“这可是你塞给朕的。”

第48章 侍驾

屋里一丁点旁的响声都没有, 几个宦官仿佛连呼吸都停了。

皇帝翻牌子,虽称不上什么“大事”“要事”, 却也从未见过哪个嫔妃胆子这样大。

而皇帝,竟又偏还不恼。

几个宦官一时都觉见了奇景, 静静竖着耳朵听、静静用余光看,就见窈姬娘子眼角溢出美艳的笑,重重地点两下头、又仰起脸来:“可不就是臣妾给皇上的!”

微不可寻的,皇帝吁出一口气来。

略转过头,他讲那枚窄窄的绿头牌丢回托盘上, 是扣着放的,字朝下, 一如平常“翻”了哪枚牌子。

几名宦官心领神会,无声地起身,迅速端着托盘退出房门。

贺玄时复又看看夏云姒, 她也望着他,醉醺醺地笑一下,倒回床上。

扯一个哈欠,她忽而皱起眉, 扬音便唤:“莺时!”

贺玄时:“叫莺时干什么?”

她又撑着要起来,满脸的嫌弃:“哪来的一股子酒味, 臣妾去盥洗。”

说完就下床,莺时赶紧扶她, 又匆忙招呼燕时她们备水, 侍奉夏云姒漱口洗脸。

贺玄时坐在床边看着她们忙, 好几次她脚下都不受控制地打趔趄,他便惊得下意识要去搀扶。不过近前的宫女们自比他动作快,每每都将她扶稳了,不曾让她摔着过。

漱了口、又洗了脸,还坐去妆台前通了会儿头。她的醉意却还是一点都没缓解,回到床上时浑身都软绵绵的,自也没什么礼数,伸手便勾住他的脖子:“皇上……”

莺时等几个宫女都还是待嫁姑娘,见状双颊通红,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匆匆一福,赶忙告退。

屋内安静,只余烛火照着床帐,映出一派温馨旖旎之色。

他偏过头,与她额头相触,声音隐忍克制:“你醉了。”

可她眉眼弯弯,摇一摇头:“臣妾清醒得很。”

说着阖眸,呢喃轻唤:“姐夫。”

他心底忽而被什么一击,随之而来的却非清醒,反有一股欲火翻涌而上!

这感觉,形同入魔。

止不住的邪意迅速升腾、将他包裹,残存的理智被一分分吞噬。

他从来不知道,她这声姐夫竟能这样令她着魔。

冲破屏障的诡异畅快、不为人知的私心皆因这短短两字被尽数撩起,犹如江河汇成海一般汇做占有欲,将他的那最后一丁点儿克制冲得粉碎!

他定定地看着她,深沉的声音听来略有点危险,像是猛兽面对猎物:“还叫姐夫,抗旨不遵。朕要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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