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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146)

这令后宫都有些诧异,因为燕贵姬虽一直以来风评不错,却并不爱出风头,皇帝也不太翻她的牌子。这么一号人,在宫里属于多数时候都让人想不起来的那种。

夏云姒倒不会想不起她,因为她与许昭仪还算交好。只是她也奇怪:“皇上怎的想起把皇次子给她了?”

“听闻是皇次子自己提的。”小禄子回话时同样露着费解,“也不知他二位是何时亲近起来的。听闻是中秋那天,皇次子私下求的太后。皇次子打从昭妃的事后在皇上面前都……您也知道,太后不免心疼他多些,便代他向皇上开了口,皇上准了。”

夏云姒点点头,一时没再过问。论身份论血脉,皇次子原也比不过宁沅。况且他生母又落了罪、他更因此伤过兄长、对嫡母不敬……这一桩桩一件件,始终都会是皇帝心里的刺。

倒是后来,她在某一日里忽又想起些久远的事——是她刚进宫的时候,那时昭妃暗中在宁沅的宵夜中下毒,毒到了淑静公主,想以此说服皇帝为孩子们寻找养母。她未免宁沅落入旁人之手,只得先行出手,在皇帝耳边煽风点火,倒宫中许多嫔妃怕是都对宁沅有所图,让皇帝一时多了顾虑不好轻易将宁沅交与旁人。

当中便有那么个小插曲,说一位素来风评不错的嫔妃听闻此事后向皇帝进言,意欲抚养皇长子。但因为她先前对皇帝说的那番话,皇帝没准,反使这位嫔妃遭了训斥。

现下乍然回想起来,这人似乎就是……燕贵姬?

事情久远了些,当时又只是听了个热闹,不曾多么上心,现下想来也不太确信。

她便去问了许昭仪,许昭仪锁眉想了半晌:“你这么一说,倒似乎还真是她。”

说着轻叹:“当时宁沅中毒,她想抚育宁沅,这没什么;当下与宁汜亲近了,也没什么。只是两件事放在一起……到怕她是有别的野心了。”

夏云姒点点头:“是。”

其实在宫里有野心原也没什么——没孩子的想有孩子、有孩子的想让孩子建功立业,这都理所当然。

怕只怕野心会一步步蔓生,达成了这一步,就想要更多。

“不必紧张太过,但也不得不防。”许昭仪这般道。

夏云姒抿唇:“皇子长大可建功立业,公主下嫁可拉拢朝臣。目下宫里在打淑静公主主意的,大概也已不是一位两位了。”

毕竟连两位皇子都有了去处,只剩一位公主在万安宫,可想而知皇帝容易松口。

那漫说是心存算计的,就是没有算计的人,谁不想有个孩子养在身边呢?

许昭仪长叹摇头:“宁汜不提了。淑静是个好孩子,实不该受这样的撕扯。”

夏云姒莞尔:“娘娘能这样想,便是当真心疼淑静了。”

宫里从来不缺这样的场面话,哪怕是在她与许昭仪这般的关系之间。

事实上说者清楚、听者亦明白,若真是全心全意为淑静好,哪里会是在说及这样的话题时才会想起她?

好在许昭仪终究不是恶人,位份又高,淑静由她带着,终归不至于受什么委屈。

是以在重阳时节,许昭仪如燕贵姬一般向太后开了口。皇帝与太后素来都是对许昭仪满意的,更念着佳惠皇后的那几分情分,翌日一早就下了旨意,将淑静公主归到了许昭仪膝下,其生母欣贵姬再行追封,为从二品昭媛,以示哀思。

夏云姒在她被接至许昭仪宫中当日带宁沅一道前去看望,粉雕玉砌般的小姑娘原正依偎在许昭仪怀里乖乖吃双皮奶,听到脚步转过头,见了哥哥便再坐不住,挣扎着从许昭仪腿上滑下来:“哥哥!”

“嘻,淑静!”宁沅蹲身把她揽住,淑静小嘴扁了一扁:“不住一起了!”

意思大约是以后不能和哥哥住一起了。

宁沅摸摸她的额头:“没关系,哥哥可以常来找你玩啊!”

夏云姒与许昭仪相视一望,心下俱是感慨万千。

对淑静,她们总归是算计多了些。可宁沅待淑静,或许亦有几许宫闱心计,但终究还是兄妹之情居多。

宫里头,大概也只有小孩子间还能有这样的美好了。

.

九月一转而过,到了月末,山中便已很冷了。

而后又翻过半个月,十一月中时,和贵姬终于在这个还算和暖的午后有了动静,太医与宫人们忙忙碌碌一下午,到傍晚时喜讯传来。

母子平安,母女也平安。

“哎……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好命数,这才进宫多久便生了,还一生就生个龙凤胎。”连顺妃提起这事都颇是惊叹,含笑思忖道,“和贵姬貌美,两个孩子必也都漂亮。便盼着他们能让两国更加和睦、为百姓谋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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