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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182)

橙花原也不认路,她们若不来问,她也是要去央她们的,自忙是一福:“辛苦嬷嬷了。”

一行三人就这么出了院门,不多时又出了天如寺的大门,直往后山绕。

走了一段,皇家寺院的恢宏与香火气渐渐散尽,山中的苍凉凸显出来。又已是冬日,有那么一瞬,橙花恍惚里有些发怵,转而却又寻不到踪迹了。

这山很大,足足行了约莫三刻才绕至山后。橙花举目眺望,却寻不到佛殿的踪影。

但两位嬷嬷仍轻车熟路地走着,她便也没多问,只跟着她们继续前行。

终于,掩映在枯木间的一处院子显了形。

——实在称不上佛殿,只是处院子,且很旧了,门窗都显得斑驳。

这看着实在不像叶贵姬口中那处“很灵”的拜佛之地。

橙花终是脚下顿了顿,不解地问两位嬷嬷:“就是这里么?”

两位嬷嬷犹是那副慈眉善目的面孔:“对,你别看这屋子小,但灵验得很。早年这就是一处寺院,后来天如寺也是听闻这寺院灵验,觉得此地风水上佳,才来此建的分院。”

橙花释然而笑:“原是如此!”

说罢便又与两位嬷嬷一道前行。进了院门,她直奔那理应供奉着大佛的正屋,没注意到其中一位嬷嬷止了步,悄无声息地阖上了院门。

在她进入正屋的刹那,背后的屋门又骤然关上。

橙花终于惊觉不对,嚯地回身,迎面而来地却是一记耳光。

只闻一声脆响,她猝不及防地跌在地上,不由脑中嗡鸣,硬是缓了会儿才觉出疼来。

那嬷嬷一把将她的发髻拎起来:“姑娘,咱奉旨办差,有话问你,你照实说来。若不然——”

嬷嬷一睇她背后已挂满蛛网与灰尘的大佛:“上头的娘娘说了,这原是处藏佛的喇嘛庙。咱中原的和尚尼姑不吃肉,喇嘛可吃,藏佛大抵也是吃的。此地又久无香火供奉,你若不听话,便正好拿你的血肉敬佛去。”

慈眉善目犹如菩萨的嬷嬷就这样成了怒目金刚,抑扬顿挫的话语穿过嗡鸣落入橙花耳中,激得橙花一个激灵。

瑟缩着转头,她定睛一看,那大佛果然不似中原佛寺寻常供奉的佛,瞧着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又覆在蛛网与灰尘下,更为可怖。

.

翌日一早,夏云姒便得了回话,说橙花已化作一具外出走动时不慎从山上摔落的可怜尸体。

嬷嬷们一同将她下了葬,分寺的女尼们菩萨心肠,好生为她做了一场法事,为她超度。

在那之前,她自是什么都招了。

小禄子禀话说:“她也不知后头到底是谁,只是钱给的足,她便应了。但她提到那是位荀姓宦官,三十多岁,看官服应是正四品。”

正四品,那官位可说是很高了。

夏云姒蹙眉:“这个位份上的宦官总共也没有多少人吧,她竟不知是谁?”

小禄子笑了下:“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各处近前侍奉的人,在这个位份上的算下来有三四十位。另还有六尚局和内官监的,加起来也有百余位了。橙花身份算不得高,不识得这人也正常。”

夏云姒点点头:“那其中荀姓的有几位呢?”

小禄子果然已查过了:“有两位,只是……一位已年近花甲,眼瞧着就要养老去了,岁数不太对得上;另一位人在御前,循理犯不上算计皇子去,樊公公又素来规矩严,断断不会让御前的人也被收买了去。”

言毕他呈上名册,当中罗列了宫中所有正四品宦官的名字、年纪与当差的地方。夏云姒满意地笑笑:“你办事愈发妥帖了。”

说着翻开,一页页瞧过去,除这两位之外倒真没有其他人姓荀了。

夏云姒凝眉,抛开这姓,细细地又将名册依次看了一遍。

接着,或是因心中本就对从前一些事存有疑虑,又或是因近日读得春秋战国史书多些,她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程愈,山西人。早年读过书,是个秀才,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进了宫,当了宦官。

三十三岁,年纪也对得上。

她将这个名字指给小禄子:“这人你识得么?”

小禄子探头看看:“应是见过……只是娘娘猛地一问,下奴也想不起来。”说着面露不解,“这人并不姓荀?”

荀是假姓不难懂,可他不明白,窈妃娘娘缘何会疑一个姓程的。

这不论字形还是字音,都不像啊?

夏云姒轻哂,合上册子搁在榻桌上,循循而道:“荀姓是春秋时的晋国大姓,出将拜相,有过卿大夫数人。后得封邑为程邑,子孙便以封邑为姓,改姓为程。”

而按着史书所载,这“程邑”恰就在山西,子孙也仍聚居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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