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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198)

说着他摆手示意手下上前:“你们帮我一并盯着,瞧清楚他们两个谁先说明白自己是哪一位身边的人——一个说了,就把另一个打死。”

话音一落,两个跪在底下的宦官不约而同地一怔,下一霎二人又如同被触动机关般一并弹起,惊慌失措地将他扑来:“公公……公公!我说!”

终是那个瘦高个子的先反应过来:“是仪婕妤娘娘……下奴是仪婕妤娘娘身边的人!”

一瞬的死寂,顷刻之间,樊应德身后侍立的几人一并涌上,押了另一个便走。

抢着回了话的这个已是一声冷汗,刚松口气,樊应德的手扼住了他的下颌:“小子反应挺快。”说着轻笑一声,又抬眸瞧瞧那一个,跟手下说,“也甭押出去了,再吓着人,就跟这儿打。你们几个谁练得好来着?谁练得好谁来。”

那被押着的宦官自知命不久矣,已是面色煞白,想要哭喊告饶,然嘴巴已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姑且保住一条命的这个则知樊应德是有心要吓他,以便让他招得更快。他心下已然阵脚大乱,全不知如何应对。樊应德恰到好处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哎,听着。”他回过头,只觉樊应德凑在面前那张脸形如鬼魅,“你不是反应快吗?公公我啊,希望你反应能再快些。”

他说着指指面前的几个手下:“你瞧瞧他们几个,在打板子上都是好生练过的。若想让人速死,二三十板就能要人的命;若不想,三五百板也死不了,直让人受尽苦楚。”说着手又在他肩上一拍,“他们且先慢慢打着、记着数,公公我问你话。你答得快,他们就记得少,你这同伴能早点走,你一会儿也不会受多少苦。你若非得好生思量一番再答话,那估计片刻工夫一二百板就要记下来了,一会儿问完了话,这些板子就得尽数落到你身上去。”

“公……公公……”那宦官面色煞白如纸。

樊应德笑眯眯的:“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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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问话自然是快。殿中三人前后脚刚搁下筷子,樊应德便入殿回了话。

皇帝让宁沅先退了下去,说到底他年纪还小,若有什么阴狠算计,他不宜听。

樊应德禀说:“皇上,是仪婕妤娘娘身边的人……”

“他说是仪婕妤娘娘吩咐他们去堵的人,让他们将乳母与六殿下都带去附近空着的宫室中,按进水缸里溺死,再趁人不备推进太液池去,造出不慎溺水的假象。”

“还说……还说五皇子先前也是一样的缘故,乳母不是自己踩了青苔失足的。”

“只是百密一疏,他们没瞧见后头有人跟着,这才露了馅。”

说完今日之事,他又续言:“另还招供说……先前在永信宫外装神弄鬼的,也是仪婕妤娘娘身边的人。”

夏云姒浅怔:“可是说婴孩哭声么?”这倒是她一直不明就里的地方。

“正是。”樊应德点头,“说是个叫小兴子的宦官,全名叫王兴,入宫前是练口技的,能将婴孩哭声学得惟妙惟肖。”

这样的能人都能寻来,仪婕妤倒也是费心了。

夏云姒凝眉又问:“可仪婕妤缘何要害五皇子与六皇子?”

樊应德说:“这底下人就不知了,若要问个明白,还得请婕妤娘娘亲自回话。”

皇帝面色沉冷:“你带着人去吧,记得将人好生看住,莫要平白死了。”

樊应德长揖:“皇上放心,下奴有数。”

说罢便又领着人告了退,转眼工夫就瞧不见影子了。

夏云姒定神想想,启唇轻言:“臣妾不曾得罪过仪婕妤,实在不懂她为何出此下策,臣妾想亲自去问一问她。”

言毕便等他的反应,他却似乎正自思量什么,一时未能回过神来。

夏云姒起身,颔首深福:“臣妾先告退。”

他犹自没什么反应。

她便向外退去,退出几步刚转过身,复要继续前行,背后忽地响起他的声音:“窈妃。”

他叫住她——以一个听似平常,他私下里却从不会说的称呼叫住她。

夏云姒双肩都绷得一紧。

第90章 不去

她转身回看过去, 其实与他相距也不过三两丈之遥,但他神情疏离, 令她觉得这段距离宛如天堑。

他睇着她笑了一声,抱臂靠向椅背:“坦白告诉朕, 这里面有多少是你的算计,别让朕费力去查。”

一瞬之间, 夏云姒觉得遍身血液都冷凝住了。

她看着他,有那么片刻里连呼吸都顾不上;他也仍看着她, 面上是一成不变的笑容,只是眼底却一分冷过一分。

入宫这么久, 夏云姒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死一念。

其实当日昭妃落罪, 该是如出一辙的情形——每一个突然间失了圣心的宠妃,都该是如出一辙的情形。但那时一则看昭妃倒霉的快意令她忽视了许多,二则事情出在旁人身上、尤其是仇人身上,总归难以做到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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