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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200)

阖宫自都费解皇帝为何要保仪婕妤,有人论及家世,亦有人说及仪婕妤到底是潜邸随出来的宫嫔,难免多几许情分。

夏云姒听闻这消息时正沐浴着午后和暖的阳光倚在廊下小憩,听言也没睁眼,清淡嗤笑:“他这是激我呢。”

若他真意在保仪婕妤,也就不会让这挡太后懿旨的事传出来了。

太后和他可是亲生母子,自会为他考虑。不论是忌惮仪婕妤的家世还是虑及往日的情分,他将原委开诚布公地说明,都可让那道懿旨消弭于无形,别无第三个人知道。

能不传六耳的事情偏就抖搂得这样阖宫皆知,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激她去紫宸殿慷慨陈情、要求他杀仪婕妤为两个皇子主持公道,顺便再给他个追问原委的机会么?

她偏偏不去。

是以再入夜时,紫宸殿又传出消息说,皇帝命尚寝局撤了窈妃的绿头牌。

“……有趣。”夏云姒听闻此事时,只觉啼笑皆非。

嫔妃们的绿头牌日日端到他面前,长久不被翻牌子的多了,全凭他的喜恶。但下旨撤牌子这种事,通常要么是嫔妃身子不适不便侍驾,自己请旨;要么便是有了什么过错,连着问罪的言辞一并下来的旨意。

他却没问罪,又偏要来这样一道旨意,还是在激她。

她偏偏还不去。

而更耐人寻味的,是在这道旨意之后,他翻了庄妃的牌子。

满宫里谁不知道她与庄妃的渊源?

她倒没料到他会这样赌气。

.

紫宸殿里,庄妃历经一场心惊胆战的沐浴更衣,步入寝殿时也没能冷静下来。

皇帝正靠在床上看折子,她走过去,他没什么反应。她在旁边杵了须臾,最后到底是开口问了:“皇上……”她的嗓音不由自主地发颤,“昨儿个皇后娘娘忌日刚过,皇上缘何今儿个突然撤了窈妃妹妹的牌子?”

“没什么。”皇帝声音清冷生硬,也没看她,“早点睡吧。”

庄妃准备好的满腹为夏云姒说情的话都被卡了回去。

她小心地挪上床,瞧出皇帝这是并无兴致做什么,就识趣地径自闭眼睡了。

这种不安却一直持续到翌日清晨,皇帝起来上朝时略微一动她就醒了过来,遂索性起身,与宫人们一道服侍他盥洗更衣。

这个时候,樊应德如常也在,一边服侍着一边禀一禀话,说些宫中朝中的大事小情。

譬如提醒皇帝一下哪位差出去办差的大人回来了,今日早朝可议事;再譬如又哪位那人今日身子不适,告了假暂不来上朝了,是什么什么病症,或许要歇息几日才能好。

这一般也没什么紧要,皇帝素来是听得多说得少,若碰上嫔妃还睡着,他有时还会体贴地不让樊应德开口,以免扰人安寝。

但今天,樊应德絮絮地说完,刚洗完脸的皇帝抬头,问了一句:“没了?”

只两个字,可显然含着两分不满。

樊应德微滞,皇帝自顾自地从庄妃手中抽过帕子,随意般的又问:“仪婕妤的事呢?”

“仪婕妤……”樊应德哑了哑,“按您的吩咐……禁着足呢。”

他一壁说着,一壁不住地向庄妃递眼色。

他听出皇帝实际上想问什么了,却不知怎么回话合适。庄妃经了这一夜,猜也猜出皇帝现下在琢磨什么了,不着痕迹地朝樊应德略一颔首,便意有所指地向皇帝轻声叹道:“仪婕妤这事儿……万幸有惊无险,窈妃妹妹必也吓着了,臣妾今天去看看她。”

说完她就等着,等皇帝说一道去看,再不然赏窈妃点东西也好。

却听皇帝只“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庄妃窒息,心里愈发的七上八下,木了半晌,才又磕磕巴巴地唤出一声:“……皇上?”

换来一声轻嗤:“罢了。”

他冷笑着摇一摇头:“你觉得有惊无险,她可未必‘有惊’,不必去了,让她自己静静。”

他倒要瞧瞧,她这副从容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第91章 失宠

是以在皇帝早朝的时候, 正打算去和昭容处坐坐的夏云姒刚走到延芳殿门口就让庄妃挡了回来。

“姐姐有事?”她气定神闲地望着庄妃问。

庄妃眉头紧锁着看看她,当着宫人的面又不便问, 便硬将她推回了屋。

“姐姐怎么了?”夏云姒接着问。

庄妃正示意宫人留在外头, 又自顾自阖上殿门。转过身来,复又打量了她好几眼,才边去落座边问她:“你与皇上, 是怎么一回事?”

夏云姒立在那儿没动, 反问:“什么怎么一回事?”

庄妃挑眉:“还打哑谜便没意思了。”

夏云姒笑了声, 瞧出她是真有些着急就不再卖关子,摇一摇头:“庄妃姐姐不必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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