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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99)

如此这般,反教人回味无穷。

这手段,倒像极了她勾引皇帝的法子——点到即止,若即若离。

这是覃西王一个大男人想的法子?

恐怕不是,至少并不只是。

夏云姒眸光微微凛然,缓缓地吁了口气:“既如此,我近来便不去紫宸殿了。”

“……姐姐怎么反倒不去了?”周妙怔怔露出讶色,“我来是想劝姐姐常去,别再给昭妃可乘之机。不然就算昭妃不复宠只怕也要再扶持出一个,到时又是后患!”

“就是因为知道她想扶持我才不会去。”夏云姒面色清冷地看向她。

周妙愈发满面不解,夏云姒淡然:“皇上若想见我,我不去他也会主动过来;若心里只存着‘新欢’,我便是去了也不过是给他碍眼,反倒适得其反。”

周妙蹙眉,还想再劝,细思之下却终是觉得她所言有理,闭口不再多说了。

夏云姒亦沉默不言,在意的自不是皇帝或会变心,而是个中疑点。

——昭妃不过一时失宠失权而已,时日不久、位份亦在,覃西王何至于如此急于进献新人?

——诚然主意或是昭妃提的,是她想为自己寻个新的助力,但总归是在覃西王在安排一切。

这不合常理,覃西王没道理这般着急。

再细想下去,又有更深的疑虑浮上心头:

细究过去,她与后宫交集虽说不算太多,也知晓一些起伏。贵妃与昭妃虽说是长宠不衰,但后宫嫔妃这样多,皇帝总会去宠一宠别的,她们也难免有过几次失意。

可先前,覃西王都不曾这般大动干戈。

此番究竟是怎么了?

第46章 吃醋

锦华宫皎月殿用作书房的厢房里安静无声。除却批阅奏章的皇帝, 就只有几个御前宫人形如雕像般静静侍立。

侧边有扇窗子略开了半扇, 昭妃立在外头,已举棋不定地踟蹰了半晌。

多讽刺啊。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皇帝面前会这样战战兢兢。

她不是个爱读书的人,这间书房其实就是为皇帝备的。在她得宠的时候他时常过来,有时是忙政务,有时也只是看看闲书、想想事情。

她那会儿也常侍奉在侧,等他忙完了, 他们就一道用个膳、说说话。

采苓也是通过这间屋子被举荐的, 那阵子她身子不太好, 太医说不宜侍寝,她怕失宠便挑了采苓来替她侍驾。

她若无其事地带着采苓进屋给他奉茶,只是将采苓打扮得明显比素日精致。他是皇帝, 料理过那样多的事情, 抬眼一瞧便知其中猫腻,眉心微不可寻地跳了一下。

而后, 他的目光定到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思量,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那半晌里, 昭妃分明地感觉到了他的不快, 每时每刻都想跪地谢罪,偏又硬生生绷着。

但最终, 他没说什么。

他并不喜欢采苓, 仍旧接受了, 是给她面子。就像他从前也没有多喜欢贵妃身边的含玉, 却也为了贵妃接受了一样。

——这种事说来当真微妙得很,虽是去临幸另一个女人,说到底却是给她们面子。他若当真驳了她们,事情传出去,六宫都要笑话她们的。

那日昭妃的心情便也很微妙,一边庆幸他的接受,一边又对采苓生出了说不清的憎恶。

这种憎恶在她后来不再需要采苓的时候得以宣泄,反正他也不在意采苓,旁人更不会管她。

现在,她面临的是如出一辙的场面。那眉清目秀又身段柔软的舞姬已经乖顺地在她身后等了半晌了,二十余人里,这是生得最美的一个。

可是,她却没底气带她进去。

她不知皇帝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给她这个面子,忐忑不安地翻来覆去地想要如何开口。

引荐采苓时她是怎么说的呢?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这是采苓,皇上从前也见过,是臣妾的陪嫁。臣妾近来身子不爽,只好让她代为侍奉了。”

现下她却全然不知该怎么说了。

一方帕子在挣扎间被拧来扭去,早已满是褶皱。

最终,昭妃将帕子一团:“唉!”

舞姬迟疑着抬眸,清亮的眼中满是疑色:“娘娘?”

昭妃摇一摇头,心底压抑得想要叫喊,又不敢惊扰圣驾,只得压低声音:“我不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将茶上了,然后给皇上研墨便是。皇上刚看过你的舞,记得你的。”

这话说得那舞姬也一慌,好生定了定气,才垂首福身:“诺。”

接着她便去备了茶,稳稳地从隔壁的小间里端出来。守在书房门口的御前宫人忙推开门,安静地等她进去。

她连头也不敢抬,规规矩矩地将新茶端上前、放到皇帝手边,又将旧茶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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