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努力嘛。”池真微笑地走上前，见左芊从额头上一直流下汗水，面对自己却又那样羞涩，这副模样牵动了池真内心深处的某处柔软地带，让她突然想表达很久都未曾表达过的温柔。池真从包里掏出纸巾，拉过和她保持了起码一米远的左芊，一只手摁在她肩头，另一只手优雅地帮她擦汗，连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但是也要注意身体。”
左芊完全不敢抬头去看池真，一双眼睛一直在地板上看来看去的，显得很紧张，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池真看她这副模样好想笑：“我说，你每次见到我都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顿时左芊脸更红了：“被，被发现了？”
池真突然想起某日宫默冲进她的办公室气势汹汹地吐槽左芊，说左芊喜欢她。莫非，是真的么？
想到这里池真的温柔有点无法继续下手了。她揉起被左芊汗水浸湿的面纸，放进上衣的口袋里，说：“不早了，我走了。”
“嗯……池制作再见。”
池真甚至没有回应她的再见就扭头往门口走，但是就在这几步路的时间里池真又改变了主意。
藏着掖着实在是很讨厌，若是暗恋什么的也该心里有数才行。若是真的暗恋，趁早打压会比较好。只是人左芊都未开口，池真以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于是一向主动出击不喜欢磨磨蹭蹭的池真脚步顿在了门口，扭身过来，迎着左芊不明所以的目光说：“不然一起去吃个宵夜吧。”
要想冷血，可以更冷血
“宵夜？”左芊是万万没有想到池真会突然邀请她去吃宵夜。
“你没时间？”
“不是不是！”左芊赶紧回答，“只是我现在这样……唔，池制作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
池真把车开到她们住的酒店楼下，一边抽烟一边等着左芊。
池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何必一定要去把人心思探得那么完全呢？若是左芊真的喜欢自己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无情地打压么？可是若是不把这事情弄明白，不明真相的感觉实在是让池真很难受。
池真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凡事她都想要追求真相，但是一旦真相摆在她面前了她又会反感之。这种感觉让她回忆起了当年和暮晓枫的事情……
看来这几天真是被那孕妇折腾得脑袋都不好使了。
不到二十分钟左芊就匆匆下楼，钻进了池真的车里。
“不好意思啊，久等了。”左芊一进车就带来一阵清新的沐浴露香味，带着薄荷的凉意，让池真闻着很舒服。
池真发现左芊的头发都未来得及吹干就出来了，刚洗完澡的皮肤还带着一丝水汽，皮肤呈现出一种的浅红色，额前的刘海又长了，湿漉漉地搭在眼睛前，显得那么有青春的气息。
说实话，左芊不是那种长得很让人惊艳的女生，在这个组合里无论从样貌，气质还是个性，她都是垫底的。她平凡，可是内心却藏着一种能量，那种能量像是一种韧性，深度挖掘下去似乎有着不可忽略的美丽。外表很柔弱，但是内心却是另一番天地，左芊的确是个内秀的女孩。
但是池真决定，无论她多内秀，今天都要把她的内秀挖地三尺。
池真驾着她的沃尔沃C30载这左芊去了一家很淡雅的餐厅。
这家餐厅池真也是经常来，融合菜做的很好。所谓的融合菜就是中西合璧，各个地方的菜都汇集于此并加以改良，餐桌上除了筷子，还有刀叉。
池真把菜单给左芊让她点自己要吃的。池真能看到出来左芊对于这些高级餐厅的点菜还是挺熟悉的，不像是从来不出入这些地方的人。
在上菜之前，池真问左芊：“最近的训练是不是很累？”
“还好……”
“一天训练多少小时？”
“基本上，和上班的时间差不多。”
“都在跳舞么？”
“嗯。”
池真问得一板一眼，左芊也应答得一字一顿，两个面对面坐在餐厅里却完全没有朋友之间聊天的气氛。左芊觉得很尴尬很紧张，可是又不想错过难得和池真单独相处的机会。
再尴尬再紧张再没有话题，左芊也决定挺过去。
池真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左芊也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小口。
“那……”池真的目光落在左芊的手指上，细细长长的手指，骨节也很漂亮，真是难得，看来老天爷的确是公平的，这几乎是池真见过的最漂亮的手了，但是池真的话题不会转向那里，“那，左芊，你有后悔加入到这个组合吗？”
左芊摇头：“不会后悔。”
“为什么？”池真觉得这个孩子就像牛，不抽打她不走，不一句句逼问她不说。
“因为……因为能继续和池制作有更多的交流，我觉得很好。”
池真凝视着左芊的脸，想分析出她这话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只是场面话，可是左芊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一点都看不见她的眼睛。
这孩子，平时也不觉得她有羞涩到这个程度。
“原来，都是因为我么？”池真似无意地抛出这句话，见左芊嘴角露出害羞的笑，缓缓地说：
“因为池制作帮助了我很多。”
“我帮助你？我什么时候帮了你？”
“就是，就是在选秀的时候……如果没有池制作，可能我早就被淘汰，不会进入到最后的决赛了。”
“哦，那个啊。”池真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你完全不用感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
话说到这里，左芊疑惑地抬头：“受人之托？”
“是啊。”池真意味深长地笑，“我和宫默的大嫂是老交情，宫默拜托我让我保你晋级，这样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还记得当初你们住在同一间屋吗？也是我安排的。”
左芊愣愣地看着池真，双手捏在一起，池真却在这时候转移了视线。
左芊沉默了很久，池真听到她声音轻颤地说：“是，是吗……那真是，谢谢她了。”
“她似乎很喜欢你。”池真补了一句，“我是看着小默长大的。那孩子虽然有时候脾气暴躁了一些，但是心地却是不坏。我看你们俩，其实挺合适的……”
左芊第一次打断了池真的话：“所以现在她又来拜托池制作当媒人么？”
池真其实早也想到说出这些左芊会不开心，于是镇定地回答：“不是的，是我自己单方面这样觉得的。”
“……”左芊的目光开始散乱地在桌面上乱飘，拿过眼前盛满柠檬水的杯子紧紧地握住，像是压抑了很久，说道，“池制作，谢谢您的好意，我，我不会喜欢她，我不喜欢女人。”
池真还想说什么，菜来了，打乱了她的思路。
餐桌上再无言语，左芊机械地扒饭，池真却是依旧的从容。
左芊不想以这样的面孔对着池真，可是她心里着实难受。
原来她自己心里一直以为池真对她的欣赏不过自己一厢情愿的假象而已。池真只是在做戏！每个对视每个眼神每个左芊自己在心中解读了一万次的交点其实都只是自己的空想。
池真之所以会不顾别人的指责站出来替她说话，只是因为宫默的原因。
因为她和宫默的大嫂是老交情。
左芊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居然天真地又把自己当了公主么？
她左芊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所以那些欣赏或仰慕……不要再去妄想了吧。
两个人低气压地吃完饭，池真送左芊回去。
左芊坐在副驾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池真打开窗，点了根烟抽着。池真吸一口烟，把手伸出窗外，青烟很快就被风吹散了去。车上了高架桥，眼前一片灯火阑珊。
“池制作。”左芊突然闷声道。
池真扭头看了她一眼——她以为今晚左芊是不会再跟她说话了。
“池制作，无论如何，都很谢谢你。”左芊的侧脸比她的正脸看上去有韵味许多，“不管是不是真心，但是因为你的鼓励，我曾经很勇敢地面对自己，也因为你，我才有勇气想要踏入这个圈子。池制作，你是我很仰慕的人。”
听完这番话，池真没有给予任何回复。
左芊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谁说她不是一直都是“自言自语”呢？
自言自语多了，也就习惯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说出了她想要说的话，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告诉了对方，那也就够了。至于什么反馈，她真的是没有再奢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