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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21)

作者: 易淡 阅读记录

而另一边的陈嫄——一个个子矮矮人瘦小小的姑娘却微翘嘴角、十分无所谓的样子,一点歉意都没有。

“擦玻璃有那么好看吗?要不你们以后也去擦玻璃好了?”夏悦低着头不说话。

要不说人掌握“睁着眼睛说瞎话”和“自己不想太多”的技能十分重要呢,夏悦就是太听话,这时候完全认错、一点辩解不给做,还从心底里埋怨自己竟然不听课。

但夏悦也有绝的地方。她通常,反省的时候是真反省,反省过了也就算了,她性子随意、事情过去之后就不在意了。

不过这次,夏悦虚心认错的态度也没带来什么好结果,被席老师拖堂批评了这一阵儿还不算,更是通知了他们班主任——

“听说你们在英语课上不认真听讲,一直看清洁工擦玻璃?”赵荣伟斜坐在办公桌旁,手中拿着一支笔、口气算不得多好,“挺能耐啊?是准备长大了也当清洁工吗?那我赵荣伟还挺厉害,教出了两个‘清洁工’?”她嗤笑。

陈嫄翻着白眼站在一边若无其事,赵荣伟说什么她就听着,听了也不往心里去,站在那儿背着手,很轻松的样子。

夏悦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双手纠结着握在一起,咬着唇默默站着,终是在她各种质问中落下泪来——

她是真的怕赵荣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因为这个老师的眼神过于锐利凶恶、看得人心里不舒服。

“你是委屈吗?”看见夏悦泪水的赵荣伟这样问。

这位短发中年女教师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听到这话、夏悦愣住,没能一下反应过来。委屈?她委屈吗?并不。在这件事上她承认是她错了,便摇摇头。

谁知道赵荣伟的下一句逼问马上跟进:“那你就觉得是我说错了?是我冤枉你了?”

夏悦更坚决地摇头。她从来不是死咬着不认错的人。——那时的她还没意识到,赵荣伟语中的“委屈”和“冤枉”、其实是同一个意思。

“那既不是这也不是那,还能是什么?”赵荣伟推推眼镜,“总之就是我的错了呗?”她给的选项并不周延,但在这种境况和她的有意引导之下,夏悦根本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急的只知道摇头。

赵荣伟冷哼:“呵,嘴上不承认、我猜你心里却明白的很,不知道说我什么坏话呢。听着,你们都是我班里的学生,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我赵荣伟就是要求严格出了名!”

夏悦心想,完全不是这样啊。你是我的老师,那我当然会尊重你,我没觉得你会有错……可我该说什么?

夏悦这边哭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嫄却在她旁边哧哧笑了两声似的,可是看过去她却还是那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其实夏悦……有点羡慕。

在赵荣伟办公室挨了一通骂和讽刺之后,夏悦和陈嫄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夏悦一边走还在一边抹眼泪,赵荣伟话说的实在难听,这一时半会儿她还真的缓不过来。

陈嫄歪头看着眼眶红红的她,问:“夏悦,你为什么哭呢?”

是啊,为什么呢?明明不值得的。

从那一天起,夏悦对赵荣伟的心结又深了一次,莫名的恐惧也又加了一层。她完全不懂这个老师,不知道她的偏执与固执都是从哪儿来的——对一个一年级的孩子、顺风顺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挫折的孩子,既不是讲道理也不是有效的批评教育,而是一味地问那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而对于另一个毫不在乎、无悔过之意的孩子,她却轻巧放过,别说她说了陈嫄也不在乎,赵荣伟根本没像针对夏悦这样针对她。夏悦想了许久,最终只能归结于赵荣伟就是和她不对付、就是上辈子结的仇。

为什么要哭呢?后来又是无数次被赵荣伟骂到忍不住泪意、难受到肝肠摧断时,她总是咬着牙问自己这个问题,问到后来已经麻木、机械性地去重复。

这是许多年后、被无数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夏悦仍然害怕的。拜赵荣伟所赐,夏悦那么一个招老师喜欢、得老师器重的孩子却偏偏总有着心防、不敢与老师过于亲近。明明那样开朗大方的姑娘,却硬生生被不少老师评价为“内向”。

这个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老师,没有让夏悦对这最受尊敬的职业产生热情……总会恐惧。

不过这是长期影响,对于刚刚被席老师和赵荣伟吓过两轮的夏悦来说,那时候堪称“惊吓”的事情是另一件——

“夏悦,你要不要来当咱们班的英语课代表?”事发第二天,让夏悦胆战心惊的英语课下课后,她被席老师叫走——却是被问了这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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