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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的恶棍(14)

钟唯期想立刻挂断电话,严修按住了他,强迫他听电话。

电话是之前那个患血液病的大学生的母亲打来的。钟唯期根本不想理,但是对方一直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语气激动,说想见一见钟唯期。

电话结束后,钟唯期说:“我是不会去见她的。”

严修说:“你必须去见她。”

钟唯期说:“她儿子已经成年了!我和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合法!”

严修不退让:“这不是合法不合法的问题。你难道不担心她找你是什么原因吗?或者你在挑逗一个绝症患者的时候应该考虑清楚责任。”

钟唯期大喊:“我也得了绝症!”

两个人都是一静。

钟唯期看着严修,说:“你呢?你对我考虑什么责任了吗?”

严修冷静地反问:“你需要吗?”

钟唯期笑了:“你真了解我。”

他第一次对严修丧失了兴致。

严修说:“如果你不敢一个人去,我会陪你去。”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冷着脸,一言不发,像要赴死一样去见小亮的母亲。

然而小亮的母亲一见到钟唯期,立刻拉着他的手连声道谢。她说了很多,说小亮诊治的过程,说孩子怎么情绪失落,丧失信心,又如何因为遇见钟会长振作起来。

“我太谢谢您了,这个孩子和别人不一样,他从小就特别敏感,真的……”她擦着眼泪,“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下周他会做一个大手术,我想请你来,再给他打打气。”

钟唯期一开始还沉默,但他总算回过了神,给严修一个得意的神色。

严修没理他,只是温言安慰眼前的母亲。

他们是约在小亮家附近的一间咖啡店。之后小亮母亲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小亮在家里。钟唯去小亮房间里和小亮单独聊了大概半个小时。

这时候小亮母亲一直对严修夸钟唯期:“钟会长太能干了。协会里他人缘特别好,这么好的人……”

她当然只以为严修是一个普通朋友。

从小亮家离开。严修送钟唯期回去,钟唯期没有再邀他留宿。

“你看,我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钟唯期说。

严修回答:“是的。”

钟唯期又说:“你不要总把我当恶人。”

严修说:“我没有。”

钟唯期憋着一口气,说:“无所谓了。”

他到底没有憋住:“我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严修只是看着他,像是没听懂一样。但钟唯期知道他听懂了。语文老师怎么可能不会做阅读理解。

严修只说:“春节我会很忙。我自己家,还有岳父岳母那边,都要照看。”

他对钟唯期挥挥手:“你多保重。”

他们没有依依不舍说再见,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第十章

严修陡然清静许多。

这段关系已经维持得比他想象得更长了。难道他还能指望更多,一起过年,成一家人么?

大年三十晚上,他和父母一起,和家中长辈亲戚一起过年。他的父母都是老师,家中亲眷不少都在教育口工作。大家一起吃饭,多的是议论各个学校和老师。

严修是备受长辈疼爱的那一个。在长辈看来严修什么都好,唯一遗憾的是婚姻不顺遂。

严修有时候觉得他对家族的感情很单薄,他对父亲母亲也像对老师那样。有时候他又觉得他再不能更像严家人了。

不管哪样,他都不愿意让家人失望。他小心隐藏着自己的另一面生活。那种注定会被长辈鄙视的,放纵,随意,漫无目的,只是为了享受的生活。

他尽量不去想钟唯期这时候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或者在和什么人干。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约束,甚至连个正式的分手都没有。他像个混蛋一样滚了。

年夜饭之后,严修陪父亲下了一会儿棋。他的父亲问他,家庭婚姻方面有什么打算。

严修精神无法集中,他迟钝地说:“不知道,没什么打算。”

他母亲抱怨了两句,说之前刘主任给严修介绍过的几个女孩都挺好的。

严修父亲又问:“那工作呢?你大伯说局里有个位置,你要不要试试去?”

严修说:“我还在考虑。”

他的父亲把棋子放下了,说:“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我从没有看过你这样,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严修说自己喝多了两杯,掩饰过去了。

年初四那天正好是情人节。严修从大半夜开始手机响个不停,收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联络人太多,暗恋他的人也多,还有爱捣乱的学生。

严修都没细看。他只注意到钟唯期什么都没有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