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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我心底的你(11)

轻叹了口气,李西宁回了句:“我为什么要生气?”她本想直接把这件事翻篇过去,结果陆宇翎竟然回了句:“因为我没写作业。”

李西宁:“……”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诚实的小公主,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算算账吧。

“你为什么不写作业?”李西宁盯着他问。

陆宇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会?不想?不愿意?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李西宁迟疑片刻,终于问出来了那个憋在她心里好几年的问题:“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不该变成现在这样。

当初的那个男孩孤独安静,却上进,每次考试都要争当第一名,不是班级第一,而是年级第一。

上初一的时候,她曾在某天午休的时候回过一次学校,班级静悄悄的,蓝色的窗帘被拉上了,教室里蓝汪汪的一片如同海洋。

有些中午不回家的同学正趴在课桌上睡午觉,陆宇翎也是其中一位不回家的学生,但是他没有睡觉,而是在整理礼物。

李西宁的座位离他不远,当时她悄悄地看到陆宇翎正在把一张奖状放进一个精致的礼物盒子里。

那张奖状是他月考得来的,这次月考中他考了年级第一。

这段回忆李西宁至今记忆犹新,所以她不明白,当初那个小心翼翼放奖状的男孩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我行我素的叛逆模样。

陆宇翎知道李西宁在问什么,但是他沉默了,不是因为不知道答案,也不是因为不清楚自己的堕落,而是他不想说出那个答案。

因为他妈死了。

他没见过他爸,甚至不知道他爸叫什么,陆这个姓还是跟他妈的姓氏。

好多人都说他是他妈跟野男人生的野种,就连他姥姥姥爷在他刚出生的那几年都不愿意认他这个外孙。

他妈出身很好,属于西辅上流圈中的名门世家,所以姥姥姥爷的思想很是传统,女儿未婚先孕,他们觉得她给家族丢人了。

那几年唯一愿意帮他们母子的只有他舅舅。

在他上六年级的时候,他妈被诊断出了重病。

那个时候他还小,不清楚绝症的意义,总是心怀希望地认为妈妈一定会被治好。

舅舅也经常跟他说:“你要听话,不能惹妈妈生气,好好学习,多拿点奖状回家,让妈妈高兴,妈妈一高兴身体就好了。”

他对舅舅的话坚信不疑,于是拼了命的学习,只为了每次考试都得第一、拿奖状,回去送给妈妈让她高兴。

但事实证明舅舅是在骗他,奖状没有用,无论多少张都没有用,当一个听话的孩子也没用,多听话都没有,他妈还是死了。

那是他拿到期末成绩的第二天,从医院传来了妈妈死亡的噩耗。

世界崩塌的感觉。

他不敢去医院,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妈妈的死亡,更害怕那帮大人逼着他去看妈妈冰冷的尸体。

但是他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于是他去了熟悉的学校,躲在一个偏僻的楼梯间里,哭得泣不成声。

他没想到临近假期的学校还会有同学出现,更没想到那个女孩会一直陪着他,而且还是安安静静地陪着。

恰如其分地安慰,便是无言地陪伴,不聒噪不吵闹,沉默的刚刚好。

那时的他全然处于一种绝望又无助的状态,脑子里一片混沌,像是正在经历一场灾难,所以他压根就没认出来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同学。

当他哭累了,眼泪哭干了,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孩给了他一颗糖。

他却没有接。

后来那个女孩把一整包糖都留给了他,然后起身离开了,临走前她还对他说了声“再见”,但是他也没有回应她。

因为这两个字意味着分离,他讨厌分离,甚至是憎恨。

“分离”带走了妈妈。

等女孩走了之后,他才拿起了脚边的那包糖,从里面拿出来了一颗,剥开包装纸后,吃了一颗糖。

是甜的,瞬间化开了嘴里的苦涩。

但他依旧没有从那个楼梯间离开,因为他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妈妈的死亡,但最后舅舅还是找到了他,强行把他从那个楼梯间拖了出去,不由分说地带他去了医院,再具体点来说就是,带他去了医院太平间。

因为他是妈妈唯一的孩子,所以他必须替妈妈守灵。

这才是最可笑也是最可怕的一点。

他接受不了妈妈的死亡,却不得不在她的葬礼中出现。

他不恨舅舅,因为这是规矩,是老祖宗千百年留下来的规矩,舅舅也是想让他的姐姐走的安稳,所以在葬礼上,儿子这个角色必不可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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