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下）(9)

虽前头那句声音很小，但一字不落的全被白奇听清楚。白奇显出一脸惊讶，他再问：“那么你、你最喜欢和谁一起泡温泉？”

听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白小渔也觉到对方有些不一般，她开始细细的打量起眼前人。他很俊，很好看，面无表情，明明距离感，白小渔却觉得他这样子令人很熟悉。

“你喜欢和谁一起跑温泉？”没等到回答，白奇又发问。

“你怎知道，我泡温泉不是一个人？”

“你先回答我！”

同他继续对望，白小渔的脑中有个模糊人影似乎正与他慢慢重合，“我最喜欢和我弟弟小奇，一同泡温泉。”白小渔缓缓的说着，还盯着对面之人的脸努力回忆。

白奇双眼微圆，内心极其波动，“那么，你们泡温泉是为了什么？”白奇的语气虽淡，却眼里已带上丝丝雾气。

白小渔眼中也涌上雾气，她吸溜一下鼻子说道：“是为了洗掉、洗掉沾在我们身上的‘血’。”

白奇总是一副寒冰的脸生出明显抽搐，“那你可还记得，你们在哪相遇的？”

白小渔的眼泪顺眼角滚落，她哽咽道：“是、是在地狱。”白小渔咬住嘴唇注视他，前世杀手组织被称地狱。

这回答，令白奇的眼泪直接流出，对望好久，白奇伸出一根手指，亮出指尖，手指慢慢凑近她。指尖从白小渔的太阳穴开始顺侧脸下滑，一直到下巴处才停下，这动作是从前的白小渔调侃他那张长的比女人还好看的脸时才会做的。

白小渔原本还有些不信的眼睛里，现满是不可思议，这个只有自己和白奇才知道的动作，他怎会知道？这说明，眼前这人……实在不敢相信！

白小渔捂着嘴，泪水模糊双眼。白奇也一样，激动加不可思议。

“你、你、你是……”白小渔不敢叫出那个名，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白奇挤出笑，“姐姐，你说我是谁。”这声姐姐已告诉白小渔答案，不由她不相信。白小渔抽泣不止，“你真的、是、是小奇？”

白奇平复激动：“姐姐，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奇？”

脑中的模糊人影终于和眼前的他重合，他不是白奇还能是谁？白小渔的手颤抖着抬起，抚摸上他的一边脸颊，“小奇，我们又见面了，我以为我们……”白小渔喜极而泣。

白奇给她个大大拥抱，“姐姐，我也以为我们永别了，没想到我们居然又重逢了。”

“小奇……”

“姐姐……”

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如同找到主心骨，白小渔释放所有委屈，白奇一手顺着她后背，给她安慰。

相逢激动渐渐平静，白奇站直身子道：“姐姐，有我在，往后没人敢欺负你。”曾经，都是她护着他，现在，他可以护着她了。

姐弟两双眼虽红，但都已停止流泪，白小渔问道：“小奇，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说来话长了，你先跟我走，回去咱们慢慢说。”白奇的面瘫脸难得显出笑。去追奸细的兵士们回来，那些人逃了，白奇丢下话，再遇见那几个人格杀勿论。

官衙，白奇暂时下榻处。

白小渔洗去风尘仆仆，换了身干净衣服，随下人到花园里。白奇褪下戎装，一身普通长衫衬的他浑身淡漠儒雅，瞧见姐姐到来，白奇顺手为她拉开桌前椅子，邀她入座。

白小渔大方坐下道，“小奇，你总是这么的风度翩翩。”

白奇一脸的淡淡笑，“姐姐，小奇在你面前永远是风度翩翩的。”

两人坐定，白奇执筷，为白小渔的碗里布着菜，边吃饭，边聊天。打发了其他人，花园里不会有人听到他们谈话。

白小渔吃好，放下筷子道：“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来的这？”

白奇一杯酒下肚，原本微笑的脸又冷下，闭眼回忆开。好一阵，他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我杀了‘爹地’，我与他们同归于尽。”短短几个字说明一切。

爹地，多么好的一个词，可他们的“爹地”是个恶魔，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在他手里优胜劣汰，能活下的最后全部变成恶魔仆从。

白小渔的手覆上，白奇搁在桌上紧捏的拳头，道：“小奇，一切都过去了。”

白奇反手抓住她的手，道：“是呀姐姐，一切都过去了，但说真的，我能有今时今日还真得感谢他把我训练成这样。”白奇望着身边女子的眼睛。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一如原先，这样的牵手看在别人眼里或许会有其它意思，但他们知道，他们就是姐姐牵着弟弟的手而已。

饭已毕，继续手牵手，白奇给白小渔讲述他的往事。当初，还是死神的白奇得知夜灵亡故，唯一的亲人没了，他冰冷的心更冷，白奇原本还有顾忌，然而在得知姐姐离他而去那一刻，他已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