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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辞(345)

作者: 在下本无良 阅读记录

耳畔厮杀声未歇,敌军还在接云梯往上冲,他半点不敢耽搁,勉强爬起身,当头劈下,一脚踹开云梯,不忘揉着头骂骂咧咧道:“谁?到底是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点心?”

江晚寒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王八羔子和废物点心两词迎面糊来,不免心虚地瞧了两眼陆非厌。

陆上将欲哭不泪,“江晚寒,江大尚书,我求您了,回中军帐里祸害苏小白脸去吧!”

他再扔两枚火琉璃,敌军灭不灭得掉不知道,他快阵亡了。

紧接着一声轰鸣,城墙摇摇欲坠,几欲倾倒,将城墙的人掀得人仰马翻。

江晚寒摔得生疼,险些一口气背过去,老妈子的碎嘴伸冤道:“咳咳……这次不是我。”

陆非厌这回真把额头撞破了,血止不住地流,染红了半张美人脸,他撑起身子,扒住城墙往下看,邪魅的眸中透着肃杀,啐了口血吐沫,皱眉道:“不是你,这般兔崽子手里居然有火琉璃。”

火琉璃自问世起就被北燕严加管制,但诸国觊觎多时,保不齐就有一两批流入敌国,只是不知南楚和大梁囤积了多少,若是数量较大的话,这场战岂止是不好打,能让南境脱层皮。

伤兵营中,徐可风穿梭其中,忙得汗湿了衣襟,耳畔轰鸣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地面时不时就要抖上一抖。

“徐大夫小心……”

荀子深因肩上中了一箭,被将士送来伤兵营包扎,耳朵一动,抬眼就瞥见了一枚火琉璃从天而降,一把将人扑倒,用身体挡住了大半冲击。

轰的一声,半座伤兵营化为乌有,血肉横飞,本就伤势惨重的将士们再遭重创,哀嚎声一片。

震到在地的徐可风被浓烟呛得直咳,抬头望去时一怔,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光景,但还是心悸,火琉璃威力巨大,动辄就是数百条人命化为灰烬……于这乱世而言,那东西发明出来不知是对是错,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

伤兵营离帅帐很近,估摸着是敌军想轰了帅帐,但毕竟隔着城墙,扔歪了。

苏辞直接下令将伤兵悉数挪到帅帐中,救人为先,然后提剑上了城墙吸引炮火,果然红衣金甲站在哪儿,哪儿就是所有火力的轰炸点,往城中掷火琉璃的都少了。

荀子深被人抬走时,除了箭伤,背上又添了一片外焦里嫩的烧伤,血肉模糊,活像撸/掉层皮,徐可风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

黎清闻讯赶来后瞧见,心疼得直掉眼泪。

城墙上。

大将军脚踩着地动山摇,敌军暗箭几次擦着脖颈过,传令以重火力碾压,绝不给敌军靠近城墙之机,南境苦寒之地一时被炸出了阳春三月的暖和气,哪里还有鹅毛大雪,到处都是漆黑一片的焦土。

一个小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浑身黑得仿佛从火琉璃里滚过一圈,“将军,梁军在东南角轰了几百枚火琉璃,城墙塌了一半,陆上将直接埋进了废墟里,梁军想以那边为突破口,正火速向东南聚集。”

苏辞表面上岿然不动,实则一口鲜血顶到了嗓子眼,生生咽了回去,万军面前她不能倒,绝不能,抬脚就要往东南角走。

“将军,我去。”

荀子深何时又上了城墙,全副盔甲地跪在她跟前,“末将愿代将军前往。”

苏辞呵斥道:“滚回去,伤得半死逞什么英雄。”

一场战役,什么人该在什么位置上,如何排兵布阵,大将军心里有数,但如今敌军攻势猛烈,十二上将各守在燕关要地,根本抽不出多余的将领去支援,除了她自个。

若迟迟没有主帅调度,敌军定会趁着陆非厌生死不明之际,把东南角扯出个口子来。

荀子深依旧纹丝不动地拦在她面前,“将军,我已经不是当年冒失莽撞的少年了,不该心安理得地躲在您的翼护之下,荀家人应扛起家国大任……您是万军支柱,此时应坐镇中军帅帐,不可再轻易涉险。”

苏辞一个慌神,有些没站稳,她这才看清眼前人,男儿郎已褪去了年少的稚气,眸中燃着热血,目光极亮,像蛰伏的狼,纵然满身是伤却不改铁骨铮铮。

黎清是跟着子深随后上来的,本想劝他两句,可见这般情景心头一惊,如潮水般的痛撕扯心胸,因为她猛然发现如今的子深像极了曾经的苏辞――当年东海城墙上望着血海浮尸而心生胆怯的少年长大了,眼神更坚定,握剑的手更紧,连心都会在日复一日的杀戮中更硬……

苏辞胸口一闷,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难过,欣慰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难过的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她闭上眼,摆了摆手,“去吧,若是补不了东南缺口,就自己去向荀家满门先烈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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