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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辞(355)

作者: 在下本无良 阅读记录

北燕帝眉头一拧,又急又怒,二话不说迈步往府里走,江晚寒心神大乱,也顾不上拦他,扔下棍子就往苏辞的房间跑。

当初大将军坠马后,言简一心想带人回机关城,但苏辞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回皇城。

她这人,终其一生都惦念着对小太子的承诺,让人憋屈出一肚子怒火又心疼得要命。

姬泷入屋后,一眼望见床上脸白如纸的人,秀眉颦蹙,像是在压抑什么苦痛,嘴边溢出没灌进去的黑色药汁,虚弱得好似随时会消散。

他心一阵抽痛,眼前蓦地发黑,险些没站稳,朝一旁喂药喂得满头大汗的徐可风伸出手,“朕来。”

徐可风见来人一愣,药碗也顺势被拿走。

帝王亲自搂过苏辞消瘦的身躯,那人昏睡中似有些抗拒,眉头不安地皱起。

好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安抚心田,“阿辞,是我。”

那声音格外柔和,像初春的暖阳,徐可风诧异地抬头看他,有一瞬间甚至以为面前这人还是当年那个温柔和煦的小太子,惹人不住叹惋,不知病入膏肓的人到底是谁?

大将军难得好好地喝下了一碗药,帝王小心翼翼地用衣袖帮她擦了擦嘴角的药汁,温柔得让人心碎。

徐可风叹息地低下头,恭敬道:“日后怕是要劳烦皇上照顾大将军汤药。”

北燕帝将她放平躺好,盖好被子,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只要她愿意……”

末了,为了方便照料,帝王还是把人接进了宫里,可每日几碗汤药下肚,却从不见人醒,急坏江晚寒、陆非厌等人。

言简更是急得两眼通红,怒劈了一张桌子后,日夜不歇地把神医赵老从机关城拎来,再加上徐可风,当世两大圣手在此,却依然留不住一个魂入地狱的人。

这几日来,帝王推了所有的朝政,连奏折都不看一眼,仿佛丢了三魂七魄般整日守在苏辞床边,终究是痴了。

“她何时能醒?”

徐可风恭敬地奉上新配的汤药,嘴中泛苦,竟有些一言难尽,“其实,以臣对大将军的了解,本以为一旦战事了结,她就会……但她一直熬到了今日……”

他看向床上睡颜不安、频频蹙眉的人,叹道:“是心结,虽不知因为什么,但这个心结让她苦苦支撑到今日。”

到底是什么能把原本留不住的苏辞羁绊在人世和地府之间?

没人知道。

榻上人浑浑噩噩这段时间把往事都梦了一遍,从四岁入宫为奴,朱红的宫墙望不见尽头,她本以为能跟在那个明艳如阳的小太子身后一辈子,到后来出入战场,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爱嬉笑打骂的褚慎微――神机妙算的玉面狐狸,他低眉浅笑玩弄得一手好棋,从相遇相知托真心,到阴谋堆里分道扬镳,最后生死持剑相杀。

凡此种种,尽归诛心。

她不知在梦里徘徊了多久,恍惚听到玉箫声,打破了梦境轮回,再睁眼时只见一室晨光,窗外绿叶飘摇哗啦作响,一声声箫音流淌入耳,婉转悠扬,似世事一场大梦。

树下依稀有个人影,她强撑起身子看去,视线有些不清晰,嗓音嘶哑道:“谁?”

箫音骤停,一个小人影蹬蹬跑进屋,正是太子元宗,惊喜道:“大将军,您醒了?”

苏辞说不清心中那抹失落来自何处,任小太子嘘寒问暖、唤来御医,喜上眉梢地说着,“父皇亲自去给您熬药了,很快就回来。”

她沉默良久,垂眸凝视他手中的玉箫,一语剜心,“以前也有个人常吹箫给我……”

和那人唱戏的水准一样,时而催人尿下,时而若高山流水、天外之音。

元宗闻言模样傻傻地一愣,瞧着手中的箫,露出一抹陌上花开的干净笑意,“若是大将军喜欢,我可以再吹给你听。”

这孩子实诚得很,当即又吹奏了起来,清扬箫声合着窗外鸟鸣,日光流转树梢,惊起一人心……

苏辞一醒最高兴的当属徐可风,这人只要还愿意醒就有救,可大将军哪里是能让他少操心的人,自醒来后宛如一根不知悲喜苦痛的木头,昔日星眸中的三千的流光尽归尘埃,黯淡得好似星河垂暮,不言不语、不死不活的。

徐可风没了法子,恨不得挠秃头,“皇上不妨多和大将军说说话,带她出去散散心。”

北燕帝在廊下望着屋中人,纵帝王之尊也无可奈何,“你觉得她会愿意吗?”

“可也不能总这样,人会憋坏的。”

帝王未言,只是远远看着她,进退维艰,唯剩委曲求全、千种苦涩。

晌午时分,陆非厌进宫探望,见到榻上毫无生机的人,满腔憋屈都化作心塞叹息,只留下一份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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