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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妻(116)

作者: 阮阮阮烟罗 阅读记录

温羡想到自己对阿蘅的隐秘心思,以及明郎对他那干净纯粹的友情,声音也因含愧而不自觉放轻,“……哥哥也对不住他……”

他这一句说了许久,阿蘅却一直没有回音,温羡低头看去,原来依偎在他身前的阿蘅,已靠着他醉睡入梦。

许多年前的一天,也是这样,阿蘅第一次喝酒,捧杯就饮,先是呛了半晌,后来酒劲儿上来,就这般昏昏沉沉地靠在他怀里睡着。

他与她徒有兄妹虚名,并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幼时对阿蘅的怜惜关爱,早在琴川城一日日的时光流转中,缓缓转变着,他察觉到了,只是自己也不知,这转变到底要往何方去,直到那一日,阿蘅醉睡在他的怀中,他手揽住她,如同揽住了整个世界,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豪情,此生要如参天大树般为她遮风挡雨,他深深凝望着怀中纤弱的她,如护至宝,看她明颊似玉,眉眼如烟,沾着晶亮酒液的樱唇,宛如鲜亮红透的樱桃,正在引人采撷。

鬼使神差低首轻触的一瞬间,他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也从此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只在明白心意的同一瞬间,他也明白了,什么叫此生无望。

乱人心智的浓烈醉意,似生出了无数细钩,将潜藏心底的深深爱恋,全都勾撩出来,织成一张迷醉的情网,紧紧缠裹住他与阿蘅,琴川旧事与眼前场景,在晕黄的灯光下,仿佛迷影重叠,人心亦似与旧时相叠,满室浓烈的酒香中,温羡深深凝望着怀中的女子,手抚着她的面颊,缓缓低下头去。

第56章 疑思

一帘之隔,帘内,温羡抱着徒有兄妹虚名、实则无半点血缘关系的阿蘅,心中情动,满室暖香四溢,气氛迷离,帘外,却是深秋夜冷,临近冬日的寒气,似已钻入沈湛的五脏六腑,令他遍体生寒,骨子里发冷。

自妻子眼睫处垂落下的泪水,那一声声的后悔嫁他、对不住他、不该相识,如一道道惊雷,从沈湛的心口沉沉碾过,他手足发凉地僵站在帘外,见同样说后悔、说对不住他的慕安兄,手抚着妻子的睡颜,眸光幽亮地低下头去,离妻子的面庞越来越近,似要吻触那柔软的樱唇。

似有凛冬之水,兜头浇彻,沈湛身体僵如冰雕,眸中的幽火却簇簇燃起,纵是慕安兄最终停住了动作,没有贴面吻下,但他面上的动情神色,却真真切切地被沈湛看在眼里。

……那哪里是寻常兄妹亲情,那分明是一名男子,对心上人经年愈深的浓烈眷恋、难以自拔……

沈湛不知自己在帘外僵站了多久,只知当帘内慕安兄这般搂着妻子、相拥醉睡后,他欲抬步入内,双足如有千钧重,向内的每一步,都走得那样艰难。

数丈之距,却似天涯,沈湛步伐沉重地走近,见妻子依恋地伏在慕安兄身前安睡,头靠在慕安兄的胸膛处,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慕安兄身前的衣裳。

……他知道他们兄妹关系很好,他一直都知道的……

沈湛不知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躬下身去,将妻子从慕安兄怀中抱离,又是如何沙哑着嗓子开口,唤仆从进来,吩咐他们背醉睡的慕安兄去厢房休息,而后打横抱着妻子,在冷月无声的沉寂秋夜里,一步步地往海棠春坞走。

秋风萧瑟,更深露重,沈湛的一颗心,也似被冰凉的露水,给深深浸湿了,他如行尸走肉般走回坞内,脑中一片空茫,好像什么也没有想,今夜,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看见和听到,他只是回府看到酒醉睡去的慕安兄和妻子,命人将慕安兄背去歇息后,抱着妻子回到他们的寝房中,助她安寝。

沈湛将妻子轻轻放坐在榻边,令她依靠在他的怀中,低身帮她除去绣履,而后又伸手帮她解开外衣,信手将外衣倒放垂搁在榻畔的一瞬,一只香囊滑出广袖暗袋,落至榻边。

沈湛手搂着醉睡的妻子,望向地上这只熟悉的蘅芜香囊。

妻子日常换着佩戴的几只香囊中,他对这只妻子亲手所绣的蘅芜香囊最为眼熟,之前看妻子久不佩戴这只香囊,他还随口问了一句,当时妻子说,这只香囊,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

沈湛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蘅芜香囊,凝看了片刻,无声地抽开了香囊系带。

囊内,唯有一张“蘅”字红色剪纸,刀工粗糙,不会是出自妻子之手,那会是谁,值得让妻子将这手艺不佳的“蘅”字剪纸,珍放在香囊中,并把这香囊也珍藏起来,对他说是不小心丢了……

……既对他说不小心丢了,将香囊连同在内的剪纸珍藏起来,又为何偏偏在今夜与慕安兄饮酒时,随身携带,为何如此……对他,对她的夫君,有什么可欺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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