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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圆(109)

作者: 莫里/弃妇A 阅读记录

何心远有些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悠悠不知道呢,没想到连他都瞒不过。”

任真笑道:“其实他最关心你了,估计你晚上睡觉的时候翻了几次身他都知道。”他推了推眼镜,严肃的问,“你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你养父母又给你打电话了?怎么,他们还没放弃这套房子?”

当初何心远大病后,和实习公司的官司拉锯了近一年,最后公司赔偿了一笔不小的数额。何心远的养父母立即跳出来吐苦水,说自己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有多不容易,现在他们老了不图享受,只盼望何心远能够用这笔钱买套房子,写在他们的亲生女儿名下。

后来何心远离开家乡在B市付了一套小房子的首付,但却没有写小妹妹的名。他把赔偿的钱分了一半给父母,当做报答他们人生前二十二年的养育之恩,本来此事已了,但最近几年B市房价飞涨,他父母觉得这笔买卖亏了,一直电话轰炸他让他拿着房产证回家。

何心远心灰意懒,干脆带着赵悠悠的身份证去了趟房管局,把弟弟的名字添上了。

这事直到现在赵悠悠也不知道,那傻小子还以为自己是借宿哥哥家呢。

何心远摇摇头:“不是,自从年初吵了一架后,他们再没找过我了。”

“那你最近心神不宁的,是因为什么事?”

在何心远心中,任真比自己要成熟太多,他医术高,医德优,对于宠物与人的关系比自己看的更透彻。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像任真那样的宠物医生,永远能把同情与理智分割的清清楚楚。

只可惜现在的他,依旧是心软有余,冷静不足。

如果说有谁能够帮何心远解决他心中的烦恼的话,恐怕只有任真了。

何心远深吸一口气,把那只野狗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任真。

在听到野狗腿上也有弩箭的痕迹时,任真的眼里也出现了浓浓的愤怒。

当说到昏迷的野狗被装上笼子里带走后,何心远声音哽咽,他揉了揉鼻子,说:“我知道它们的处理方法是挑不出错的。可一想到它伤人的原因是因为被人伤害过,我就觉得非常难受……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动物的痛苦之上?我很想帮帮它,可是我无能为力。”

任真:“我也很心疼它的遭遇。但是心远你要知道,你现在把它的性命背在自己身上是没必要的,该为这一切负责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个射出弩箭的混蛋。”

“其实道理我明白,但总觉得自己如果在它刚受伤的时候就能遇到它,帮助它,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任真摇摇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不要去想。身为兽医,咱们能做的只是竭尽所能帮助动物,而不代表要为他们过去如何受伤、未来如何养伤担忧。能做的就去做,不能做的,就不要让自己徒增烦恼。兽医和宠物相遇的时候永远是短暂的,你已经在短暂的相遇里想尽办法帮它了。”

他又说:“心远,有同情心是好事,但当同情心成为了你人生的负担,就没必要了。”

何心远沉默了很久,他也在思考着任真的话。

过了足有几分钟,何心远才开口:“谢谢师兄。”

他内心的诸多感慨,诸多无奈,诸多悲伤,最终化为了这四个字。

任真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冷酷?其实我也经历过你现在的这个阶段。我从不忍见证动物的死亡,可是在宠物医院离世的动物,又有哪只是寿终正寝的呢?

“从医以来,我主持过多次安乐死,也曾有重症动物熬不下来死在了我的手术台上。刚开始我也像你一样,会哭,会害怕,会对自己的能力感到绝望……后来我才逐渐明白,即使我已经尽了全力,挽留不下来的生命终究还是会走的。

“身为兽医,我爱着每一只动物,但我想,没有动物会爱着穿白大褂的我吧。”

几年前,任真皈依了佛教,他工作忙无暇诵经,一篇往生咒背的磕磕绊绊。他从不和人谈论自己的信仰,只是在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一尊玉雕的小菩萨。

他自嘲信得不是那么坚定,虽然茹素,但是蛋奶吃,标着猪骨浓汤熬制的方便面也吃。有一次他连续做了八个小时的手术,前台小杨给他递了一个肉松面包,他没说什么也吃干净了。

他只是尽量少吃一点,尽量多努力一点,尽量让它们在前世今生更快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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