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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遇上兵(100)

孟勇见孙冀无言以对,大笑两声,策马出了泾阳县。

孟勇率军一万出泾阳,又留一万军在泾阳县外二十里扎营,随时候命。

王真多疑,虽迫切想要攻下临江,立下功劳。但心中也恐朔阳城之事不稳妥,是以留了一半军马押后,由副将赵进统领。

若事情不对,则可及时驰援。若朔阳城当真在古拉手里,这留守的一万军也可连夜开拔,不会耽误战情。若泾阳有险,这一万军亦可及时分兵回援。总而言之,王真以为此举天衣无缝,即便攻不下临江,也不至于有什么折损。

孙冀率军三千守泾阳,好在王真还不算糊涂,没有将全部主力军带走。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只盼着孟勇那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否则叫他如何面对霍将军。

“传令下去,斥候沿途设卡,每隔一个时辰禀报一次。泾阳全城戒严,军士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无论如何,泾阳绝不能失!”

林玉致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泾阳的动静,见孟勇率大军出城,这才松了口气。

“玉致,守泾阳的是孙冀。此人颇受霍青寒倚重,为人老成持重,沉着冷静。泾阳守军三千,我们的兵力与之相当,只怕不好攻克。若霍青寒反应过来,大军回援,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荣景辰至今都没有想通玉致究竟会用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攻下泾阳。

李怀骋拿过铠甲,帮林玉致穿戴好。

林玉致掂了掂手里的刀,颇为满意。她那柄斩月刀早就遗失在凉州城了,这把刀还是进驻灵州之后,特意命人重新打造的。她仍叫它斩月刀。

“王真未将全部兵马带走,而是于泾阳县外二十里安营扎寨。看似严防死守,但却忽略了最为致命的一点。”

林玉致系上斗篷,接过李怀骋递过来的缨盔,转头朝荣景辰笑道:“凌汛!”

“我早些年走镖,来往江北各地,对各地气候不说十分熟悉,也在十之□□。而北秦远道而来,却是完全不熟。二月间,冰雪初融,赤水上游已经开化,而下游一带却尚未完全解冻。水流带动冰层一路向下游流动,河堤狭窄,冰层堆积,水流阻滞,使水位上涨,重则决堤。”

荣景辰如醍醐灌顶,大感佩服。

“赤水流经泾阳,而赵进驻军之处,正是赤水下段河道。赤水堤坝年头久远,每年冬春两季都要由当地驻军自发组织巩固堤坝,以防凌洪。但北秦横扫西北后,赤水沿岸各城兵荒马乱,谁还会记得赤水堤坝呢。一旦决堤,水势迅猛,大军无处藏匿,只能束手就擒。”

“而泾阳地势低洼,一旦赤水决堤,泾阳县必遭洪涝。你说到时候,孙冀那点兵马,是先紧着守城呢,还是先紧着抗洪呢。”

荣景辰听闻,仿佛亲身经历一般,不胜唏嘘。

“不管怎么说,刀剑无眼,战场凶险,玉致是一城守将,何必亲力亲为……”

林玉致摆摆手:“打仗本就如此,若是人人都惧怕危险,那还打什么打。”

李怀骋道:“荣大人就莫担心了,想当初在望军亭,我们可是牵制了尤猛一万大军呢。我家大人厉害着呢,区区一个赵进,根本不是我家大人对手。”

荣景辰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事,但只想一想那情形,便觉遍体生寒。玉致本是京城高门贵女,却要冲锋陷阵,朝不保夕。荣景辰只觉得一颗心被刺的生疼。

“我跟你一起去。”

林玉致刚要迈步离开,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禁失笑。

“荣景辰,你可别小看了我。老老实实给本将军守着灵州,别尽瞎想些有的没的。荣家还没倒呢,我林玉致即便是死,也不是现在。”

荣景辰无言以对,嗫喏了一句:“保重。”

————

今日十六,满月。月光掩映下,林中树影斑驳。林玉致只带三百军,悄无声息的穿过丛林。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盯着赤水堤坝。

赵进以为大军身后有泾阳为依托,往前又有孟勇大军,西北方是甘宁道,本就有北秦兵把守。且灵州被蒲州战事所扰,无暇他顾。他们所处之地又无险要地势,更不惧南楚军埋伏。况且,南楚军怕是根本想不到他会在此处驻兵。

总之,赵进认为他们所在是安全范围。只命军士日常在营寨警戒,并无特意交代,更没有派斥候沿途巡逻。

而林玉致要的就是他疏于防范。她已带人来到赤水,令军士趁夜悄悄凿开赤水堤坝。

早春时节,夜里寒气逼人。守营军士冻的直跺脚,只得挨着火堆,炙烤的暖意上头,在黎明将至时候,倦意来袭,叫人无法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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