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锦颜那事儿回来的吧。”何绰说道。
林玉致不知道,陈锦颜一出事,何绰就派人往灵州送信了。也是她前脚刚出灵州,信才送到。是以何绰以为她看了信才回来的。
“正是,师父,你可曾查到什么线索了?”
何绰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好:“这些年,竟是咱们疏忽了,叫别人在咱眼皮子底下钻了这么大空子。”
“师父说的是赵大人?”
何绰点了点头:“这事儿说来话长。”
何绰将赵翼带李元上门谈镖局生意,还有那日突然撞见林玉瑾,以及上元节陈锦颜无故失踪一事,事无巨细,全都说了。
“那李公子想要往西边发展生意,找上了咱们镖局,为师自是拒绝。人是赵翼带来的,虽然他们尽力掩饰,但有些东西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改不掉。”
“赵翼看起来与李公子相识许久,言语举止间,颇有几分以李公子为尊的意思。为师当时便生了几分警惕。且西戎形势复杂,咱们也不能面面俱到,为师唯恐出了岔子,才叫老四去查那李公子底细。”
陆召接过话来说道:“李公子自称是江南富家子弟,家里做的是丝绸生意。顺着这线索,我派人走了一趟江州。的确有个做丝绸生意的江州李家,在江州当地还是数得上名头的大家族。而且这李家当家人与朝中掌户部的天官李奇峰是嫡亲的兄弟。”
“我派去的人在江州逗留数日,将李家的家事也打听了不少,只是关于这位李元的事,知道的人却不多。只说这李元自小养在京城,也是近几年才在江州出现的。平时天南海北的跑生意,就是李家的人也很少见到他本人。”
“还有那位赵大人,赵大人祖籍安州,原也是安州大户,只是祖父在随帝时卷入一桩案子,被夺了官位,郁郁而终,赵家也因此没落。及至兴和末年,赵大人东拼西凑,凑了一大笔钱财,捐了官,才得了清福县县尊这个实缺,至今已六年有余。”
南楚官员三年一换。而自楚和帝驾崩,萧元珅登基后,朝中卖官鬻爵之风盛行,朝廷又监管不力,只要有银子,便可继续留任。而至于一些偏远地带的小官,更没人留意,朝中若无人提携,到死都换不了地方的也不是没有。
赵翼便是后一种情况。
林玉致蹙眉:“若是这样看来,赵大人和那李公子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怎么突然就凑到一处去了。”
“说的就是如此,赵翼的年纪足够当李公子的爹了。为师叫京里的人暗中查访,发现赵翼得了清福县尊之职,是有人暗中相助。虽说潞州偏僻,但县尊好歹也是个实缺,若是朝中无人,不会这么快就顶了缺的。”
“为师以为,会不会当初赵翼得了官位,背后有李公子的手笔,他想打西边生意的主意,往这边安插些人手也不无可能。”
“毕竟抚州铁通一块,早几年叶成将军就将抚州上下的人换了个遍,旁人根本插不进去手,所以李公子才从潞州入手。”何绰说道。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林玉致道。
陆召继续说道:“还有,赵大人前段日子忽然开始调查清福县人口,尤以二十五年前涌入的一批流民为主,陈姓人家又重点查访。我觉得锦颜被绑,八成与此事有关。”
“二十五年前!果然是冲这件事来的!”
“玉致知道缘由?”
林玉致将手册交给何绰。何绰与陆召看过之后,俱是震惊无比。
“既是为这事儿而来,又赶在这种时候,必是冲荣太后去的。”
“师父,速速传信京城小窄巷,盯紧李奇峰。这个李元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萧元珅死,荣家想要篡夺皇权,亲皇派必会从中阻挠。那么这个李元,要么就是亲皇一派的人,要么就是……林玉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师父,我想进京。”
何绰大惊:“你疯了!”
林玉致抿唇不语。
何绰叹道:“为师知道陈老大夫对你恩重如山,锦颜锦生对你来说很重要。可眼下南楚将乱,江北局势不稳。这种时候,你该好好坐镇江北,岂能到京城去冒险!难道要咱们这么多年的精心部署全都付之一炬么!”
“唉,不是为师不近人情,是玉致你承受的东西太多了。为师心疼你啊。”
“是啊玉致,锦颜将手册交给你,那些人找不到手册,暂时也不会拿他们姐弟如何。若是你实在不放心,四哥代你走一趟京城。”
林玉致也知她去京城非明智之举,只得作罢。但又确实放心不下,不单是锦颜,还有即将进京的傅辞和萧元瑛。
如今看来,京城的局势要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