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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敏(11)

章章是个热情的男生,哎呀呀半天,笑道:“第一名和第二名坐在一起的画面真和谐。”

顾子午操纵着手机里的人物血腥屠城,闻声回头瞥了江敏一眼,似乎这才注意到靠窗的女生是谁。但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继续挥着刀,不以为然地嘲讽着:“如果你成绩能再好上两三百名,你还能看到我们在第一考场一前一后坐着,那画面也很和谐。”

章章作势捂着胸口不存在的“刀口”仓皇坐下。

刚刚起程,大家就开始友好地分享各自带来的零食。江敏没人可以分享,但听着连绵不绝的咀嚼声确实也馋了,慢吞吞解开背包,挖出一袋饼干。结果刚刚撕开袋子,后座就伸过来一只细白的手。她惊讶地回头望去,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令狐苗苗。

“我也想吃,”令狐苗苗保持伸手乞讨状,“我没有买到这个口味的。”

“哦,”江敏呆了呆,干脆整袋都推向她,“给你。”

“我就吃两三......四五片就可以。”

“没关系,我还有。”

江敏成功分享了自己的零食,而且是分享给了上次被自己气哭的令狐苗苗,突然感觉到开心。但她的开心表现得不甚明显,也就是吸了吸鼻子,微眯了眯眼睛,继而愈加出神地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她固定的三点一线的生活,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所生活的城市是什么模样。她上一次一身轻松地出门得追溯到六年前了。

阮蒹葭不满于自己的同桌令狐苗苗一再向江敏示好。上次的事情明明是江敏不对,要示好也应该是江敏过来示好。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发作,就看到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赫然是明天。

“哎呀,苗苗,你别吃了,再有两天就过期了。”她伸手打掉饼干袋。

“啊?”令狐苗苗就像网上最有名的那个树懒似的,保持着咀嚼的动作定格。

阮蒹葭用力在江敏肩头点了点,气鼓鼓质问道:“江敏,你是故意的吧,给她过期的饼干吃。”

江敏转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话说。

阮蒹葭抓起掉在令狐苗苗腿上的包装袋,很不得直接贴到江敏脸上给她看,她道:“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我冤枉你了?”

江敏轻声道:“......我吃的也是临期的,你到底为什么总是把别人想的那么坏。”

如果是在自己的教室里,附近没有校草级别的顾子午和章章,江敏区区这样一句话,阮蒹葭不至于跳脚。但坏就坏在她最喜欢的顾子午和章章就在旁边,她们的一言一行他们听得一字不差。

阮蒹葭恼着一张大红脸怒气冲冲道:“是你自己本来就有那么坏,你十二岁就敢......”

江敏听到“十二岁”三个字倏地变了面色,她张了张唇,正要反击,令狐苗苗很突兀地给了阮蒹葭一巴掌,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正正打在阮蒹葭胸前微微再靠上的地方。阮蒹葭白得像是从未晒过太阳,令狐苗苗一点不收力的一击,她皮肤上立刻就起了指印。

“你为什么打我?!”

“你为什么嘴巴这么坏!”

于是,昔日的好同桌在大客车的第三排互相扯住了头发。

江敏惊愕了一瞬立刻去拉架,令狐苗苗哭着不肯松手,阮蒹葭非但不肯松手,甚至还腾出一只手一把抓到了“罪魁祸首”的面门上。江敏颊上火辣辣得疼,于是也不客气了。

顾子午:“......”

章章:“......”

——女生是不是都是神经病,明明刚刚还在友好和谐地分享饼干,两人不过开了一局游戏的时间,怎么就打成了一团。

——女生打架是不是太残暴了?能不能不要抓脸?很容易抓到无辜的人的!能不能不要揪头发?很难解开的!

最后就是坐得最近的顾子午和章章不得不赶在前排老师们扑过来之前,或用力掰开白色、粉色、红色的长指甲,或牢牢压下蓄满了力好像要活撕了谁的细胳膊,将三个小牛犊子似的隔壁班女同学分开。

杜沛在全车紧张的空气里默默掩面,半晌,轻飘飘道:“为师感觉甚为丢人......一人三千字的检查,连夜写。”

两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薄雾山。虽然是叫薄雾山,但这个季节,即便在山顶,也并没有薄雾。薄雾山海拔一千四百多米,沿着曲曲折折的盘山石阶路走,即便一刻不停也需要两个半到三个小时。

江敏看着班里同学弱不禁风的模样,尤其是自打下车就一直倒抽着气的令狐苗苗,默默腹诽。杜沛早前信誓旦旦鼓劲儿:年轻人,不至于爬个山就废两天。他显然是盲目乐观了,两天可能根本不够废的。

“老师,薄雾山是不是有索道车?”令狐苗苗天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