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来守去,最终什麽都没守住,什麽都要放手。
“这是什麽?”皇甫旬见不归轻轻一嗅就往丛边疾奔,便知道这被奴才倒了的粉末不会寻常。
“是寒寝的解药。”不归择了一片叶子,细细地一闻。两道秀丽飞斜的眉便立刻轻轻一皱:
“怎麽被倒在这种地方。”
皇甫旬听这是寒寝的解药,神情一下子兴奋又紧张:“这麽说翰有救了?”
不归抿了抿嘴,不置可否地从袖中取出一只深红色的瓷瓶,将其中粘稠的液体倒入丛中。
那些药粉竟慢慢地渗进刚长出的嫩叶里。
皇甫旬看著那点嫩绿渐渐地变成深褐色,又急不可耐地问:“翰有救了,翰有救了对不对?”
不归沈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皇甫旬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拐了他一记:“点头又摇头,你是什麽意思?你想急死我麽?”
不归吃痛地没有吭声,这麽多年他也早习惯了皇甫旬的皇帝脾气。开口解释道:“药粉散了便没办法再聚起,好在有这株树,叶子里集了一些。只是现在提炼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心里不是不急,可他比谁都清楚,著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伸手扯了这一株树,携著皇甫旬一齐翻过宫墙。
“不去看看翰?”
“你是要看他还是要救他?”
依稀的对话在宫墙外响起,越来越远,渐渐消失。
公输月进了门便看见皇帝倚在床上,半睁著眼不知在想什麽。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那块石头,确认它没有碎才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是訾儿麽?”皇甫翰侧过脸问他。
他竟然有些紧张,呼吸微滞地靠近榻前,挨著床边坐下。
“喉咙好一点麽?”
一双凉凉的手摸上他的下巴,慢慢地移到喉颈处。
公输月点了点头,皇甫翰便稍稍解颐,松开手道:“这麽大了还不小心。”
咫尺的距离,一下子被沈默拉得很远。
皇甫翰笑著握住他的手,凉凉的。
让人心生不安,是他此刻的特权。
他就有这样的气度,让你望著他,心疼著,却不敢怜悯。
公输月喉头一哽,几乎就要装不下去。
他伸手把眼前脆弱又坚强的皇帝拥在怀里。
皇甫翰被突如其来的温暖的所惊,泛著灰色的瞳孔猛地一缩,才微微一笑靠著公输月的肩,轻轻地说:“朕的訾儿,长大了。”
有一股清浅的香萦绕在鼻尖,是他所熟悉的。只是他再也闻不到,嗅不出,分辨不得。
他把头埋在对方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後满足地呢喃了几句。声音细弱到连公输月都没有听清。
听著皇帝平稳的呼吸声,他不由收紧了手臂。
即使是蒸沙成饭他也要试一试,他没办法眼睁睁看著怀里这个人就这样走。
皇帝真的累了,以致如今他太容易倦怠疲惫,太容易入睡。
均匀的呼吸声让公输月又害怕起来。
他最近特别易感,特别担惊受怕。
动作轻柔地让皇甫翰躺下,便立刻解开胸前的袋子,将那块色泽沈重的石头拿出来,放在手心里,去数那上面密密的裂痕。
一共十三条,比昨天又多了两条。
胸口像是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突突地跳,剧烈地疼。
他望了一眼睡沈了的皇帝,终俯下身在那两片柔软的唇上印下一吻。
皇甫翰,你别走。
倾尽天下163 美强 帝王受
这些天局势安稳,可皇帝却多了件烦心事。
他从来讨厌吃鱼,觉得那些腥的东西都难以下咽。
可偏偏最近皇甫訾来看他,每天都带著一大碗鱼汤还有一大碗苦药。
他生平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腥、辣、苦。
这三样东西,他一下子要面对两样,所以这日子著实不好过。
他本以为只要对吃软不吃硬的弟弟皱皱眉头对方就会放过自己。可是这次却似乎一点都不管用。
“朕已经喝了一大半了。”把还剩下大半的鱼汤推得离自己更远些,皇甫翰皱著眉,竟然有几分幽怨。
公输月心口一紧,久违的幸福感猛地窜起来,他捉住皇帝抵著汤碗的手,轻柔地塞到被子里。执起还剩许多汤的碗舀起一勺,递到皇帝嘴边。
皇甫翰自知抗议失败,只好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喝多麽难喝的东西一般,皱著眉,捏著鼻子勉强张开嘴喝下半匙汤。